加勒比多米尼加的海盗
发表于 2019-03-27 16:34
加勒比海盗至今风靡全球,世界闻名。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加勒比海盗经久不衰呢?这就是海盗文化!欧洲国家在大航海时代,一直崇尚驾船远征,殖民他国,因为他们的卓越的奉献,才使他们的疆域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底下,成为了日不落帝国。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哥伦布、达伽马和麦哲伦船长。他们驾船在大海上漫无目的地游弋,发现一块岛屿就侵占这块岛屿,每一块侵占的土地上留下土族居民鲜血淋漓骸骨。
同时,也留下和传承了至今欧洲国家对船长的敬畏和敬佩,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某次我乘飞机到美国南方佛罗里达州的坦帕港上船。在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转国内航班,在过境时,美国移民局官员看到我拿出了护照和一大摞海员证书,顺便看了我的船长证书。然后询问我:“Are you captain?”
我回答:“Yes,I am!”
突然,移民局官员一个立正,然后一个端庄的军礼:
“How do you do,Captain! Welcome to America ”
我受到了特别的敬意。此刻我恍然大悟,原来西方国家真实的海盗文化沿袭,演变为一个国家对从业航海的最高长官的敬意,真的把我当成了心目中的英雄!
反观我们国家,当我穿了醒目的船长制服走在大街上炫耀自己时,我听到的是:
“这大概是城管吧?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是我么小区的保安!”
唉,这大概就是航海文化与农耕文化的差别吧。
我打开了世界地图,把目光移向了中美洲的巴拿马运河的北侧、大西洋南部的加勒比海,分布了我无法数清的岛屿。我发现这些岛屿国家都标注了:“英”、“荷”、“葡”、“美”、“法”等文字。这些就是在14世纪以后被这些西方国家占领的海外飞地。
可以设想,当年殖民者是多么大的野心,成为了欧洲女王王冠上最耀眼的宝石!
这些岛国被控制者“分而治之”,隔开几公里的岛屿就是另外国家的语言。加勒比海岛屿上大多数的语言是英语、西班牙语、荷兰语和葡萄牙语。
当一些岛国奋起反抗几经斗争独立了,语言却还是殖民者的语言。但独立的岛国变得非常的贫穷。所以,船舶到这些独立的岛国去,他们老祖宗的职业又在这些国家复活了。加勒比海盗的故事开始在这片岛国上传承下来了,变得其他地区的海盗望尘莫及,其变种的海上行劫成为了海员们心理上沉重的负担。
这是发生在1996年4月的真实故事。当年我外派在美国海湾公司的一艘20年船龄的老破杂货船上当船长。船上都是闲散的社会海员,组织纪律比较差,执行力不太满意。
我在美国新奥尔良密西西比河的某个港口装了15000吨包装大米前往加勒比海的岛国多米尼加的圣多明各港。船东通知我这里偷渡客很多要求给予特别的注意,当然,这里的治安也非常不好,船载的货物一直被偷盗,偷盗成风。
经过三天的航行,我们终于来到了曾经被西班牙统治的多米尼加国。
一座高大的塑像耸立在在港口的防波堤上,这就是第一个踏上多米尼加国的西班牙航海家哥伦布的全身塑像,以殖民者的身份威严地目视防波堤外的大海,并牢牢地把控了多米尼加人,把说土著语言的人多米尼加驯化为讲西班牙语的殖民地。
据说哥伦布就死在多米尼加的土地上。
同所有的穷国的码头一样,港方提供的码头却无法让我们的船正常靠上去,水浅啊。后来,在几艘破拖轮的“强奸”下,才顶到了离开码头泊位还差2米的地方,船搁浅了。
无奈,我只能用船上的吊杆越过这段空隙将大米卸到码头上。当卸掉大约1500吨大米后,船才脱浅靠上了码头。这已经是过了三天之后的故事了。
多米尼加圣多明各港热带晨曦下,我轮庞大黑色的躯体还笼罩在暗淡的照明灯下,犹如一位老态龙钟的老牛,气喘吁吁地静静卧在码头边上。在微风吹拂下,船艏迎着冉冉生起的曙光,一天又开始了。
古老教堂的晨钟在城市上空回荡,岸边栈房顶下众多“阿米古”们(西班牙语“朋友”)成群结队集聚在“丽萨”轮舷边用人工方法卸大米。
多米尼加是棕色人种,码头工人是临时工,他们是在码头门前临时招募的,他们骨瘦如柴,皮包骨头的工人们穿了与身材极不相配的宽大长裤,看上去非常不合热带的情调,原来他们的长裤就是装大米的口袋!
熙熙攘攘的码头犹如现在热映的《战狼2》一样,码头上就是这样的景色。叫卖声、嘈杂声混在一起,奏响了多米尼加圣多明各港的晨曲。
大舱内工人们把整包的大米暗暗地拆开,然后等到下班时,就往裤筒里灌大米,他们的腿完全与上船的时候不一样了,仿佛是一个气球被吹起来的,变成了狗熊般的肥胖,走路变成步履蹒跚。私藏了大米的装卸工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全副武装人员守护的码头大门也没人拦截。看舱值班的驾驶员和海员还真不敢去管。一下到大舱,几个工人持刀把他团团围住,驾驶员们都是很狼狈地被逼出大舱的,没有办法只能向我汇报。
为了防止大米短卸,我也好向船东和租船人交代,我就在工人下班的时候拿了一次成像照相机守候在舷梯口偷偷地拍下了工人肥胖的大腿和羸弱躯干比例,用传真机发给了租船人和船东。租船人和船东获得消息之后,要求我轮值班人员注意人身安全并每天拍照留下证据交给代理,以便在最后计算卸货重量作为填补短缺证据。
多米尼加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很不适宜大米的装卸。一会儿晴,一会儿又是倾盆大雨。一旦下雨工人们开始在大舱内灌输裤腿,然后借故离开船舶,到码头隐蔽处让接应的人把大米装入米袋带出了根本没有设防的码头大门。
卸大米的速度很慢,在与装卸工人“老鼠掉进米缸内”狂盗做有礼有节的对抗后,在当地警察的干涉下,偷盗情况有所好转。
当海员们松弛了紧张的心理后,混在装卸工人中的海盗开始策划大的***行动了。
海盗们大规模利用小船在夜间偷盗大米了。
圣多明各港到了天黑就停止装卸了。装卸工人拖着疲惫和瞬间发福的身子走下舷梯。我在梯口看着装卸工人下船,看小偷的Watchman见状开始了表演,他举起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大腿,顿时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散落在梯口甲板上。这位被抽鞭的工人抱头鼠窜,大喊饶命。他看到Watchman 正在从腰间拔出左***,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
Watchman 开口骂了一句:“Get out!”装卸工人赶紧屁滚尿流地磕头,拿起Watchman扔在甲板上的登轮证下船了。同时点数是否还有工人擅自留在船上,而装卸工人都十分配合Watchman 的检查。因为,他们不想挨Watchman的皮鞭。
那天,我站在梯子口无意中发现Watchman在发登轮证的时候,有几个工人多拿了登轮证下船,毫无疑问,这说明船上还留有工人。发现此种情况,不由得让我背脊发凉,联想到早晨发现甲板上突然多出来的大米包,我不禁寒噤起来:“不好,船上潜伏了海盗了。”
当我把这个想法讲给服务员身份的政委后,政委说组织人员全船搜查,决不让海盗潜在船上,检查好之后,每个大仓的道门用大锁锁起来,避免舱内的大米被盗。
在我的动员下,全体海员包括大厨都到了甲板货舱现场,我叫大副、水手长带着甲板部的人员从第一舱开始逐舱检查,然后检查完的大舱锁起来,以避免留船的海盗再一次趁人不备再躲起来。当大副和水手长检查到第二舱的大米包时,发现了异常。这些大米包与原来装货的时候不一样了,被人为堆成了四周包围中间空隙的形状,包堆得有两米高。
大副连忙通知我此处存在疑点。我用对讲机指示:
“请确保安全,躲藏的海盗肯定持有刀具,把大舱盖打开,造成声势再驱逐海盗。”
果然不出所料,在大米包的下面躲藏了4个黑黝黝的海盗,而且都是以装卸工人的身份上船的。海盗见已暴露了,也就嘻嘻哈哈地从大舱内爬出来。我把他们交给了闻风而来的警察。原来Watchman发现我带领海员弟兄们查大舱,知道事情暴露了,他为了掩饰自己私藏海盗的罪行,急忙通知警察,美其名曰配合和阻止偷盗。
当我把4名嫌疑人交给警方后,警方要求我作笔录了解经过。当又抓出来2个海盗后,在警察严厉的拷问中,嫌疑人交代就他们六人留在船上企图到了晚上偷盗大米,然后吊到舷外的小船运走。警察兴高采烈,Watchman看的不动生色,我知道在圣多明各港,由于穷,警察和Watchman是穿一条裤子,利益相关、内外勾结的一群“海盗”。
在他们干扰下,我继续检查其他的货舱,海员弟兄只能对其他货舱作常规性检查。不想,却留下了很多在隐藏在其他场所的海盗。他们有的趴在甲板上帆布覆盖的工具箱内,有的隐蔽在大吊的配电板空隙中。这些工作场所没有被检查,我心头总有不祥的预感。
我通知大副要求驾驶员在晚上必须维持甲板不定期值班,发现可疑的动静马上叫我,看来在圣多明各港防海盗只能靠自己。最低的要求就是及时阻止海盗的疯狂的偷盗。至于要抓海盗,看来,全体海员都没有本事,因为警察和Watchman是站在伪装的装卸工人一边的,他们把商船当成了敌人,把船舱内的大米当成了自家的粮库,连代理上船办完手续也是索要大米。看来,这大米就是多米尼加人的救世主了。哦,我想到了“民以食为天!”
我躺在我的房间的床上休息,但刚才搜寻海盗的景象如同看电影一样在我脑袋中闪过。我睡不着了,我知道大副会尽力,但是其他驾驶员呢,来自社会的海员纪律松懈我是无法调节过来的。他们都是在混腔势,只有当我指出了才稍稍负点责任,不叮嘱他们又回到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打一记跳一步的状态。我不想炒他们鱿鱼,炒鱿鱼是我的无能,毕竟我带他们出来了,只要他们能够出来撞钟、确保人生安全,完成合同就OK了。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我还得强制他们与我同舟共济。
我挨到了舱室的舷窗,把目光扫视了一下甲板:“不好,甲板上有人影晃动,还有平白无故甲板上出现了一大堆大米包!有海盗偷盗大米了!”
我赶紧穿衣起床然后对讲机呼叫值班的二副,好久才听到二副的回答。我说你在干什么?甲板上怎么多出来很多大米包?
“我,我出去看看!”
“算了,请马上在生活区出口处召集海员,形成声势,去阻止海盗偷盗大米!”
海员弟兄在餐厅里集中后,我对他们讲了现在的情况,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要夺回他们抢去的大米,而是阻止他们进一步的偷盗。所以,以吓唬为主,不要跟海盗正面冲突,当海盗有过激反抗时,躲避注意人身安全。另外,二副迅速到驾驶台鸣汽笛,造成声势引起警察的注意,我们没有与他们联系的通讯工具,只能采取这种方式自我保护。
海员弟兄们手里都拿了木棍在我的指挥下冲出了生活区。正在门口监视的Watchman看到我带队冲上甲板,知道前面偷盗已经暴露了,突然拔出手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
清脆的枪声顿时把甲板上热火朝天偷盗大米的海盗惊醒了,他们看见全船海员都拿了棍子冲了过来,知道不能恋战了。纷纷越过甲板,抓住船舷边上的绳子溜下小船。还有的海盗慌不择路饥不择食般地纵身一跃,跳入了大海,然后游到了小船上。
二副刚想按汽笛,我对讲机叫过去:“二副不要鸣汽笛了!Watchman的枪声已经把警察唤来了。请你马上拿照相机把现场拍照留念。”
当我伴随警察前去勘察现场时,发现大概甲板上堆积了大约四吨的大米。那艘小船上也装的满满的大米包。警察举枪对着小船边上开了数枪,这些小船才加速逃跑了。
我非常感谢警察,也顺便表扬了Watchman鸣枪示警。可是我肚子里十分清楚,站在我面前的Watchman就是海盗的同伙,我是在和明的、暗的海盗在作斗争啊。
我的原则要保护每一位海员的生命,因为大米有价生命无价,大米可以通过证据获得保险赔偿,而生命即便有赔偿但是不会再重生了。哪怕被船东说无能,我也坦然了,我带出去的海员都完好无损地被我带回来了。
警察完成任务了,警察对我说:“Captain,what kinds return me?”
我笑笑:“Rice!”
警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提了两包大米下船了。
后来,我采取了驾驶员和Watchman同时收发登轮证的措施,大规模的偷盗才阻止了。
等我27天装卸结束后,我把大规模偷盗和装卸工人小偷小摸留下证据写成海事声明交差了。在汽笛的怒吼中,我把船开出了圣多明各港。
那尊哥伦布的塑像还站在那里看着被他殖民的国家,脸上露出了当年海盗的狰狞!
【编者按】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美国移民局官员曾向衣羊船长敬了一个端庄的军礼。这种对航海人,对船长的崇敬是流淌在西洋人血液里的。当年,哥伦布、达伽马……们率领着他们的船队,荷枪实弹地横行在大洋上,非洲、亚洲、美洲……所到之处他们占领土地、掠夺土地上的资源甚至人民,其行为与海盗无异。当然,那些“海盗”是手持罗马教皇的通行证的。他们是探险家,是开拓者,正是他们的探险和开拓,如今的世界才普及着西方文明。如今的海盗大不同了,他们来自于贫穷和战乱的国家,瘦得皮包骨头。他们勾结警察和Watchman,半公开地偷盗船上的财产。如今的船长也大不同了,他们只能以保护船员生命为首要,只能将偷盗行为拍照取证,留待向保险公司索赔。此一时彼一时。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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