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古代造船、水运业的发展,早期的船舶检验工作应运而生。一部夏王朝创建史,是一部大禹治水史,也是一部禹帝通过改善水运交通状况和改进舟船工艺,帮助人民过上安定生活的伟大创业史。商代、周代舟船管理和检验制度不断发展,西周时期开始设立主管舟船的官吏,并建立了“五覆五反”的检验制度。
▐ 圣王作为舟车
大禹治水成功后,部落联盟推举禹为王。大禹定天下为九州,立国号为夏。夏的国库收入,主要来自九州的贡赋物品。史书记载,夏首都晋阳的运货船开往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等九州,然后再载着货物从四面八方回到晋阳。如此大规模的水上运输,必然涉及运输工具的调度和管理。这引起了夏禹的重视。
战国时期典籍《墨子》有“圣王作为舟车,以便民之事。”的记载。表明夏禹应参与了舟车的监造或是航政管理工作。当时普通民众使用舟筏作为交通工具,独木舟、木筏和竹筏具有简陋、装载量小、危险性大等缺点。而古籍记载的大规模水上运输,表明当时应有大量的木板船供官府使用。木板船是在独木舟、排筏和竹筏的基础上加工而成的,是造船史上的一个技术里程碑。
如果说大禹参与了木板船的监造与安全检查工作,那么夏朝如车正和啬夫等“执艺事”的专职官员,更应参与了当时全国大规模水上货运的航政管理和船只安全检查等工作。
▐ 寒浇“覄舟斟寻”
“浇伐斟寻”事件发生在夏朝第五代王在位期间。“浇”,即寒国大将浇。公元前2120年,寒浇攻打夏国首都斟寻。寒浇与夏国的战船在潍河(山东潍坊市境内)摆开战阵。寒浇最终战胜夏国的船队,攻下夏国首都斟寻。20年后,夏国太子少康,打败寒国,恢复了夏王朝统治,史称“少康中兴”。
寒浇精船艺。屈原在《楚辞•天问》中记载:“覄舟斟寻,何道取之”。其“覄”字,古意有二:一是审察,查核;二是翻倒,翻转。因此,“覄舟斟寻”,一种意思可能是指善船艺的寒浇,翻转舟船进行船体质量查验,再率船队攻打斟寻;还有一种意思可能是指寒浇战胜并倾覆了敌国战船,取得了胜利。不管哪种意思,善“荡舟”的寒浇都“覄舟斟寻”,审查与查核船况,甚至翻倒或翻转船体,然后凭己方船队的实力,战胜了敌人。
《楚辞•天问》中有关“覄舟斟寻”的记录,对后人了解夏朝水上战争和寒浇可能翻转舟船进行检查的古代船检行为——“覄舟”,或许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 “五覆五反”制度确立
商朝管理舟车的部门为六府中的司水、六工中的木工,具体管理舟车的官员,其具体官职基本延续了夏朝的体制规定,分别为车正和“工”级别的啬夫等中、小级官吏。
周朝形成了较完整的“三公六卿五官”国家管理体系,其中“五官”中的司空掌管水利、舟车与工程建筑等百工。司空的下属船官有“主舟之官”的舟牧、水师和司楫。
公元前962年,西周天子周昭王亲率百官、随从和侍卫队往江南各诸侯国讨要贡赋。途经徐国,周昭王发生了意外,溺水而亡。
当时的徐国,在江淮河网交错的淮泗地区,水运业发达。于是周昭王命徐国的司楫徐畅监造大船,以征楚国。从史书记载来看,工匠在造大船时,使用了劣质船胶,以劣充优,即用一种树胶粘连船板,再在船板上画一些颂扬周昭王功绩的图画和篆书,来掩盖这种遇水就融化的树胶。船官徐畅检查完船只质量后,假装一切合格,交付给周昭王,并载着周昭王与他的随从官员们航行于汉江之上,大船的树胶经水浸泡后慢慢溶化,船就漏水沉没。周昭王年老体衰,沉入水底,命殒汉江。
周昭王的死,在西周朝廷百官中间引发震动,于是,由周穆王提议,舟牧具体制订的一套贵族船队的船质安全检查和验收制度——“舟牧覆舟,五覆五反”制度面世。
从此,周王再准备乘船出行时,要提前将出行计划告知舟牧,由舟牧负责挑选船只,调拨船队。舟牧挑选天子所乘船只时,要实施严格的船只查验。根据当时船只的技术条件,舟牧查看船只的质量范围大致有如下三项:
第一项是舟牧反复查看船体质量。按舟牧“恐有穿漏,反复视之,五覆五反,慎之至也”的字面意思来看,舟牧主要检查的应该是船体结构的坚固度,以及船体内外的密封性,并将船体翻过来倒过去地反复检查,比如检查船身两侧、船底的受力强度;或查看船体的木质情况,若是陈年旧木或木质低劣的,要对船板进行更换,或将整船淘汰。
为了避免周昭王溺死的惨剧再次发生,周穆王命舟牧反复五次重复查看,或者是检查船体质量时有:第一覆第一反;第二覆第二反;第三覆第三反;第四覆第四反;第五覆第五反。每次的“反”“覆”检查,都有质量侧重点。
舟牧对船只实行“五覆五反”检验的目的,应是让舟牧对船体密封性和牢固性做最后的把关。舟牧反复查看船体的连接问题,若出现船板渗漏或松动现象,提前予以修补或连接固定,以防船只下水走不了几里,就发生因设计问题而翻船的事故。船材选料不当,船体触碰暗礁或浅滩,也会有船板破裂现象发生。这样的问题都当避免。
第二项是船用装备如船桨、棹、系船的绳、缆索和系锚的绳等。舟牧要仔细查验系船的绳、船桨、棹、一段一段的系帆的绳索、或一节一节的系锚碇的绳子的质量。
第三项是反复查看船体结构以及船用动力设备棹、桨、帆的质量和各种系船用的草绳、藤缆等的结实度。通过系统的综合查验,保证天子乘船的安全。
“五覆五反”船检制度的建立,使得周穆王在位55年多次乘船巡游天下从未发生过事故。同时,“五覆五反”制度还培育了一批像舟牧这样精通造船和船质监管的“主舟官”。舟牧除查看天子的舟船质量,还负责监督和管理全国各阶层人士的用船等级。
周朝船官——舟牧的出现,表明中国船检的专职官员自古有之,虽然古代的船检行业始终处于萌芽状态,却也一直随着古代水运业和航政管理事业的发展而不断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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