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女舵手:赵式明
发表于 2014-04-08 00:00
腰掐得细细的红色连衣裙、黑色小西装,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当见到赵式明这位航运界最年轻的董事长时,她的甜美笑容让人很容易会忘记距离感,让人诧异于这样娇柔中又带点洒脱气质的她,居然是香港三大船王之一的家族继承人,承担着要中兴已创办了61年的华光海运集团(下简称“华光”)的重任。而从她2004年协助父亲运营整个集团以来,集团每年都盈利。
只要看一看过去4年间全球航运的经营状况,会发现这种持续盈利的稳健业绩是何等难等可贵。中国2008年那场“央企重组”运动中,首例的中外运、长航大整合后,旗下的两家水运上市公司连续4年亏损,2012年两家公司合计亏损超过30亿元。而在2009年,中国航运巨头中国远洋亏损75.4亿元;2010年中国远洋盈利67.6亿元;但2011年再次巨亏104.5亿元,同年国际航运巨头马士基亏6亿美元,韩国的韩进航运亏5亿美元,韩国现代商船亏3.2亿美元,中海集运亏27亿元。
2012年中国远洋再度巨亏95亿元,成为中国A股的“亏损王”。但马士基却在2012年扭亏为盈,该年净利润达40亿美元。外界普遍认为,中国远洋在2008年船舶租金高点时错误判断,签下大额船舶租买合同,后因航运市场需求低迷而油价飙升导致巨亏外,中国远洋也未能在金融危机爆发后及时调整业务结构,做逆周期风险对冲。而马士基则因拥有大量石油业务成功对冲了油价飙升带来的风险。
这种瞬息万变的全球航运市场,对企业掌舵人的风险控制能力要求很高。而赵式明形容,在过去8年间华光海运不一定会是在市场顺境时赚钱最多的公司,但是在市场逆境时却是风险较低的公司。因为她和父亲从家族过往的教训中吸取到许多宝贵经验。
赵氏家族是上个世纪崛起于香港的三大船王家族中,唯一一家至今仍将业务重心聚焦于全球航运业的家族。经历过多次石油危机、三次金融风暴,他们的家族气质之中,依然保存着一种别具一格的浪漫气质与理想主义者的执着情怀,他们的家族传承梦想,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都没有过离开那个辽阔壮丽而变化万端的海洋。
在航运业这样一个全球范围内都以男性为主导的行业中,年轻貌美的赵式明成为全球最大私人船队的继承人,其实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在28岁之前的她,曾经以为会像自己的明星妈妈何俐俐一样,工作几年就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过着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她曾经是秀场名人,每次以亮丽形象出席各种上流社会的晚会,都会被镁光灯追逐。她在1996年获得全球十大名校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数学与管理学学士学位后,曾在金融行业两个著名公司怡富证券和普华永道工作。在正式进入家族企业工作的前一年,她刚刚通过了香港大学心理学系的硕士入学试,打算从事心理学研究的工作。
但是1999-2001年却是华光海运数十年来面临的一次重大考验期。赵式明的祖父—香港三大船王之一赵从衍于1999年去世,其妻倪亚震2000年去世。2001年曾执掌华光20载的赵从衍长子赵世彭于因心脏病去世,华光的航运王国随后由赵式明的父亲—赵从衍幼子赵世光接手。赵式明形容,祖父、伯父和父亲原本是公司的“铁三角”,这铁三角却在短期内失去两个,为了帮助父亲减轻负担,她没有去报读心理学系硕士,而是到公司帮忙,但直至那时她还以为弟弟赵式庆会是家族的接班人。可是弟弟另有想法,很快离开了公司,致力于鄂伦春文化的保护、香港武术总会的推广等工作。那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为长姐,需要延续家族的荣光,不能随意放弃。
虽然赵式明的财富来自继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无忧无虑的太子女。在她进入公司这10多年来,迎接的考验称得上一浪接一浪。
2004年,随着全球租船市场不断走高,华光的经营渐入佳境,其2002年订购的两艘灵便型散货船,未交船已经成功转售给荷兰船东Vroon,账面获利近1,600万美元。同年船队两艘新轮船“安荣勇士”和“星光勇士”下水,其中“安荣勇士”市值8.5亿港元载重达31.8万吨吨,是香港当时最大的注册船只。但赵世光却于这一年突然中风,刚进入公司两年的赵式明立即接手了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并在公司的金融层面负责重要业务。
赵式明回忆,当时许多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航运业长辈对她教导良多,而她也深知自己的长短板,像新船监造、船舶管理以及船舶运营等技术方面的工作,她还是让专业人士负责,她主要负责业务开拓及日常管理统筹。2006年末,她开始筹备华光的上市工作,成立华光海运控股有限公司(华光海运),计划募集资金用于建立主要面向原油船和散货船市场的现代化船队,而液化石油气船队以及日常的船务管理仍由旧团队负责。
2007年华光与嘉诚亚洲达成募资协议,2008年5月正式开始全球路演。该年5月20日华光航运召开首次的香港投资者见面会时,衡量散装航运市场走势的权威指数“波罗的海干货指数”(BDI)达到历史最高点11,793点。但是当6月份赵式明带领团队到达纽约路演时,金融市场已经开始陷入动荡,包括伦敦、纽约的投资者都要求大幅降低招股的价格,最多集资约为1亿美元。
当时赵式明力排众议要求搁置上市计划,并改上市募资为卖掉公司的现有船舶来筹备资金。由于当时航运业指数仍处于景气周期,造价为两千多万美元的“黄金勇士”最终以高达7,650万美元售出,这差不多是此类船舶的天价。黄金勇士售出5天后,雷曼兄弟倒闭,全球金融海啸开始。而至该年12月,“波罗的海干货指数”相比5月暴跌超过九成。赵世光父女成功实施了一次时机精准的船舶买卖。
对于2008年那次失败的上市,赵式明表示并未后悔没有能够在航运业高峰期集资。“虽然我们当时如果速度快一点,就可以成功上市,但是之后面临航运业的衰退带来的股价大幅下跌,对于股东来说并不公平。”同时,不必在资本市场的压力下盲目扩张,也有利于华光继续保持稳健的发展之道。
2013年是航运业最为关键的一年,那些投机公司的经营风险在2013年达到最高峰,可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她从祖父及父亲的身上学到两点:一、航运业的投资回报期往往长达10年,因此要和客户保持长远的关系,要创造双赢局面。二、航运业所需资金庞大,要稳健地经营而不能投机,服务尤其要以品质为先。这两点家训在赵家已经延续了三代,比如华光的日本以及欧洲的合作伙伴和赵家三代都是朋友,而她也与自己入职华光前工作的怡基金的朋友一直保持联络,当年筹备上市就曾经借助怡富基金的助力。而在近年来的航运业新船供应暴增的情况下,华光订造的新船仍然讲求品质与性价比,而不是一味以价格便宜作为首要考量因素。
重返公司的赵世光在2010年又再度中风病倒,赵式明正式负责公司的全面营运至今,直至2013年初,华光海运的董事局推举她接任父亲的职位,成为董事局主席。她为公司定下“光荣历史,开创未来”的口号,希望以代代相传的价值观和积极面对挑战的态度继续前行。
当正式成为船王家族的新舵手后,赵式明面对的是一个比祖辈父辈更为错综复杂的局面。她指出在2004-2008年的航运业超级高峰期,当时几乎是“闭着眼都能赚到大钱”,从而引发大量投机者进入航运市场,使得新船订单迅猛增长,造成运力供应大幅增加,可是随后不期而至的金融海啸使得全球货运需求大幅缩减,最终导致历史上最为严重的运力过剩局面。“虽然历史上,航运市场曾面临船舶运力供过于求的困境,但供需失衡的情况从未如此严峻。”
新船的大量涌入令租船费用严重下跌,运力的增加远超货物增长。就干散货运输市场来说,过去5年干散货船队的吨位年均净增长为12%,而同期干散货物的运输量年均仅增长5%。
她表示2013年是航运业最为关键的一年,对于那些投机的船东来说,由于在航运高峰时期不谨慎的投资使得运营成本高企,且投机性地将船舶租给较为劣质的承租人从而面临巨大的违约风险。因此这些公司的经营风险在2013年达到最高峰,可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头。相反,对于稳健的航运公司来说,这却恰恰是一个优胜劣汰的机会,由于船舶资产价格处于低位,手握现金的稳健船东将迎来重大的发展机遇。
盘点2012年,不同于以往倒闭的航运公司大多是投机型的,有很多老牌航运老牌公司也加入了破产行列。去年进入破产保护程序的大中型航运公司里,包括从1730年就开始营运的英国最古老的航运公司StephensonClarke、全球第二大油轮运营商海外船舶控股公司(OSG)、日本老牌航运公司三光汽船(SankoSteamship)以及专业散货承运商美国天宝轮船TBS等等,同时韩国、中国大连、中国浙江也有不少造船厂倒闭。根据汉堡咨询公司TPW称,2012年已经有超过100家德国船舶KG基金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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