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罗荣华是我的远房堂哥，今年28岁，他最喜欢的歌是台湾歌手郑智化的老歌《水手》。特别是那句“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他说，喜欢这首歌，是因为那是他9年前的真实写照，从水手到船长，罗荣华在长江上干了9年。

　　水手·船·梦想·家

　　二十多年来，我和罗荣华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10多年前的春节回爷爷老家万州区白羊镇双石村。我依稀记得那时的罗荣华只是一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哥哥，灰头土脸地在家门口玩石子儿。而所谓的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墙房子。

　　第二次见面是今年春节，罗荣华已经在万州安了家，妻子贤惠，儿子可爱。他总说，是长江和货船改变了他的一生。

　　起步：15岁的打工仔

　　白羊镇双石村离万州主城区30多公里，唯一的特色是大约10年前那里的柠檬在万州颇有些名气，不过最近几年销量也逐年下滑。就在那里，罗荣华的爷爷度过了一生，罗荣华的爸爸罗刚生活了大半辈子，而罗荣华则在那低矮的黄土房子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

　　2001年，罗荣华15岁，因为家里没钱，他初中毕业后没能上高中。那时，父亲罗刚在广州打工，于是他也揣着两百多块钱离开双石村，坐火车去了广州。那是他第一次坐火车，可从万州到达州，再辗转到厦门的旅途并不轻松，以至于他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在广州一个不知名的建筑工地上，罗荣华一直干到18岁。

　　直到同村的徐姑爷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转折：“万新816号”

　　徐姑爷说，这几年开船挺赚钱，船长一个月收入4000多块钱。

　　罗荣华的父母没文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为他出主意。在思考了两三天以后，罗荣华决定回万州，花2000多块钱在技校报了名。他后来说，当时想着开船怎么来说也是个技术活，应该比下苦力好点，于是就这么做了。

　　2004年2月，罗荣华拿到了船员服务簿，有了它，他才有资格上船。

　　罗荣华永远都不会忘记“万新816号”和他的第一次长江旅程。那年3月，没满19岁的罗荣华从万州新乡镇码头上了“万新816号”。一个星期，载着1600多吨水泥沿着长江，直达江苏南通。

　　三年的水手生活，罗荣华的收入并不高。不过，罗荣华依然向往船长和大副的职位，除了更高的收入，还有指挥船员乘风破浪的豪气。

　　艰难：借钱买房

　　2005年，20岁的罗荣华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不满17岁的袁小花。同是初中文化的她从武陵镇来到万州，在一电脑耗材店打工，月入400元。

　　两人的相遇并不浪漫，甚至有些出乎袁小花意料。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男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四五岁。随后，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同时，罗荣华也考上了三副的职位，月入1500元，袁小花去了广东打工。

　　当袁小花从广东回来时已经是2008年，罗荣华也已经考上二副，收入达到2000元左右。肚子里的孩子催着年轻的爸妈结婚了，而这段时间反而是两人最艰苦的时候。

　　罗荣华暂停了工作一心考大副，为了孩子，袁小花在家待产。一时间，一家人没了经济来源，还是找大姨借了2000元钱才生了孩子。紧接着，借钱租房，赚钱还债，这样的情况一致持续到2009年。

　　好不容易，罗荣华夫妻存了1万块，但这距离他们看上的那套位于万州区枇杷坪的80多平方米的房子的总价16.4万还差得远，即使是首付还差4.2万。罗荣华说：“差的那4.2万都是找亲戚朋友借的。”

　　如今：幸福的“水陆”生活

　　房子搞定后，罗荣华作为大副登上了“洪友888”号货船，这船载重6000多吨。现在他每月拿到手里的6000块钱让他心里更加踏实。虽然基本上一个月才能回家三五天，但夫妻俩并没有埋怨，而是互相鼓励扶持。不久，袁小花也在一汽车4s店找到工作，月收入2000多元。2011年8月，罗荣华和妻子终于搬进了自己的家。

　　今年已经是罗荣华一家在万州新家度过的第二个新年。80多平方米，三室一厅并不算大，但看着快满4岁的儿子在墙上画画，罗荣华感觉很幸福。

　　罗荣华回忆并讲述着自己的过去10年。从他的口中，我没有听出一丝遗憾和惆怅，只有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一家人都习惯并支持着罗荣华的“水陆”生活。罗荣华最后说，今年他想努把力考上船长的职位，到时就能把欠爸妈的3万块钱还了，“争取明年再给老婆孩子买辆车。”

　　重庆晨报记者 罗清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