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逝那年,我还在新疆,听母亲讲外婆迷留之际总是两眼望着门外,所有的亲人都守在她的身边,唯独我在遥远的西北没能看到外婆,让她带着无尽的遗憾走完她漫长而曲折的一生。
外婆一生共生养11个子女,而有幸活下来的是我的三个舅三个姨外加排行老大我的母亲。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候农村的生活很苦,加之我的家住在屯子里最靠里的小山沟中,所以从我记事时起,我时常跑到离家八里多地的外婆家,赖着不走,一来贪伴,因为小舅大我一岁而小姨小我一岁,二来我也喜欢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慈祥也爱唠叨,但对于我却疼爱有过于对小舅小姨的疼爱。有很多好东西有时小舅小姨都吃不到,外婆会留给我吃。为此小舅小姨很不高兴,还和我闹过别扭,私下里赶过我呢。
外婆是一个极其勤劳简朴的农村妇女,她的一生都是在劳动中渡过的,那些繁重的家务包括喂猪等活都是她一人操持,那些年外婆还在春秋两季养家蚕和山蚕,添补家庭的收,供我的舅舅和姨们上学读书,她用卖剩的蚕,纺成丝给我们织毛衣,那辆古老的黑黑的纺车,是见证外婆当年劳作,唯一的一个依然完整保存下来的实物。
我的忆念中,有时晚上外婆还和我们一起学习写字,外婆用她那双粗糙的手写着自己的名字。后来我两个舅和小姨都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学校,但毕业后他们都毅然地回到家乡工作,回到外婆身边,我的小舅是一名教师,小姨在镇政府任秘书一职。我的二舅工作不到五年后,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自己办起一家规模不了的工厂。按理说我的外婆应该闲下来享享清福了,但外婆从不闲下来,依然忙这忙那。直到家乡开矿外婆才从这繁重的家务中解脱出来,却落下一身的疾病,但她所给予的是无休止的任劳任怨的劳作,而获取的却是那样的微薄、那样的简单。
后来,父亲从四川调到船厂,我们也从老家搬到这里,外婆和外公每到冬季就来我家居住,记得七年前的那个“三 八”妇女节,我和二妹给外婆买了两件绣花小褂,外婆却不敢穿在外面,说是自己七十岁的人了,不好看。我无法想到事隔三年,外婆却永远地离开我们。听母亲讲外婆去逝前,把这两套衣服穿在身上,满眼浑浊被疾病折磨得没有一点光彩。我知道那时外婆在想我们,因为那时二妹也已经南下到了广州,我还滞留在乌鲁木齐。从西北回来我专程赶回农村老家,到外婆的坟前祭拜,请求她老人家对我的宽容与谅解。
外婆走了,走得那么匆忙,但远逝的外婆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活在我记忆的长河里,象童年走过的那条曲折的小路上,外婆的身影在风中久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