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依北风 越***南枝

一

记得高三报考志愿的时候，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哪所学校离我家最远就去哪儿。宁夏人有这样一句说法，谁吃饭时筷子拿得最远，谁离家最远。每次爸爸说到这儿的时候都会讲，你看，我们家谁的筷子拿得最远，那个时候，我总会悄悄的把自己的手从筷子顶部移下来，因为，我想待在家里。

现在上网聊天，OICQ上面的聊友总会问你是哪儿人啦，现在在哪儿之类的话，我的回答总是，我是银川人在德国。他们不信，因为我电脑给出对方的时间是北京时间，于是我又解释道，电脑一直都用中国时间，要不你查我的IP地址。对方又会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答案是，我心系祖国。

说到祖国，我倒是和一位网友为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这一个短语干过一架。此君认为祖国前面的定语太长，有些造作。我则认为他/她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没有感情，然后又把自己的事情拿出来做一番论证，可他的反驳是，自己也在国外，还紧接着把社会主义的定义提出来进行抨击，说加拿大的福利待遇，生活水平才能算是社会主义，而非我们日常讲到资本主义。呜呼哀哉，难怪每年有那么多人急着用各种方式出国考察，他们的大多数又用各种方式换了身份，丢掉了以前用的红本护照，留在了资本主义国家过社会主义生活了，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余秋雨《文化苦旅》中的一段话：

临别，他细细地关照我，菜场在哪里，该坐什么车，哪家的狗最凶，最近的邮箱在何处。我只是一味地问他回去后如何向父母交待，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是我惊异的老成语调像我引诉一位行将退休的新加坡政治家的话。这位政治家的意思是，一百年后，朝鲜还将是朝鲜，日本还将是日本，越南还将是越南，但新加坡会怎样，却很难想象，因为我们最注重的是英语，但我们的英语讲得再好，英国人和美国人也不会承认和接纳我们。要维系住一个国家的本体面貌，不能不重新唤醒溶解在我们血脉中地母语文化。

是的，我记起来了，几天前我在电视屏幕前听过这位政治家用缓慢的华语发表提倡华语的讲话。娴熟地讲了一辈子英语的他，在晚年已不只一次地提倡过华语，银发苍然，目光诚恳，让人感动无论我走到哪里，将来怎样，我都会告诉别人自己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不是韩国人，也不是台湾人，香港人，我来自中国大陆，手上拿的是红本护照。虽然自己讲话总是一口***语，还会是不是插上几个英文单词或者是德文表达方式，甚至有时候会冒出来几句像所得似呢的小日本话，骨子里，我是中国人，我来自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西南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中心，成都市。虽然我的肺也许已经让香烟熏得千疮百孔，可我敢向毛主席保证，自己血脉中流淌地血在奔腾着呼唤着祖国的名字。 洋装虽然穿在身，可心依然是中国心。

诚然，我也在国外，同样也是想尽了办法出来读书的，虽然自己的目的有些调皮，是为了玩儿。的确，我也去过美国，也想再去，虽然已经有了三次据签经历。前两次是为了躲避高考，而现在想去，却是有点义气用事。为什么有人是为了移民却能拿到签证，而我这个为了读书的人却被认为有严重的移民倾向呢？

现在的我躲在慕尼黑机场进行着三下乡再教育，在这个全德国离中国最近的地方，我对爸爸的信中写到，在飞机场待久了，渐渐地熟悉起来，每天上班都走地道，也熟知每天飞向中国的航班。中午12点左右，客人渐渐多起来，法航的飞机就起飞了；下午两点左右，吃饭的客人渐渐离去，而德航汉莎和荷兰航空公司的飞机也相继飞走了；下午5点左右，瑞航直飞北京，上海的飞机在我吃饭的时候离去；晚上8点，瑞航直飞香港的飞机又随着慢慢多起来的客人离开了，而这次航班将会经过成都上空，在早上8点左右从异国他乡捎来的问候，爸爸，你早！

二

每次有两个星期以上的假期，我都会想尽办法回国，而每次回来，我都会在银川河东机场与父亲洒泪挥别。还记得第一次访春假结束的时候，从银川到上海的三个半小时飞行中，我的泪水从来就没有听过，吓得空姐花容失色，以为这男人出什么事儿了。而每次的回归总会让我的思乡之情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我喜欢夏天，骑着自行车，在阳光下到公园走走，或者是随着拥挤的人流逛新华百货，要不花五块钱去金凤凰影城看场最新的爆笑电影，或者是顺着解放街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和好友去吃烤肉。。。。。累了就去京津春坐下吃点儿，喝点儿；烦了就到书店买本书，找个地方坐下，看一个下午，晚上再给朋友打电话联系，还时不时地给老爸报告一下最近的方位，并且通知他晚上不用备饭了。于是练成了祖传的压马路的功夫，在意大利罗马的时候，居然从罗马火车站徒步走到了梵蒂冈。在教皇的领地下学张家辉发出了“I am the Queen of the World”的豪言。

我爱银川，因为银川给我的太多。从到出生到长到，到19岁去上海读书，整整19的时间，我在这个中国最小的省会城市从一个要妈妈喂饭的孩子长成一个独立的大男人。网络里，东游西逛，向别人宣称自己已经是离家独立生活了三年，而事实上，在这3*365的每一天中我都想家，想回到银川。

而我的教育的也是在银川市完成的。小的时候，在新城的转盘附近，爸爸就对还牵着***手嚷着买手枪的11岁的慕容讲解国际歌词，说世界上没有神仙皇帝，一切只有靠自己。

去年两个星期有薪假期回国过年的时候，我对老爸说，我的愿望不高，就是在北京的王府井楼上买一套房子，打开窗户可一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心理就满足了。当时，老爸的结论是，我在德国没有见过什么人，国外就是人少。

三

然而回家的路却并不是十二个小时的飞机那么简单。寄回国的20份个人简历均无消息，一向自以为才华横溢的我对着空空的邮箱傻了眼。我的众多亲朋好友中，除了小我赞成我回国工作，所有的人都对我的举动有很多意见。

于是我开始动摇了，今天订飞机票，明天又去柏林, 以至于现在终于完全放弃最初的打算，在我最喜欢的夏天，卑躬屈膝于慕尼黑机场，当一个三流服务生来打听回国航班的时刻表，即使在电话里说过在德国当农民和在中国当农民无甚区别之类的气话。

然而，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狐死首丘，我的家在中国，我还是要回去，看我爸爸，昨天又跑到德国的火车站上网，记下了几个在中国的leading hotel 的名字，准备买墨，从新打印resume, 希望在三个月之内能找到一家酒店来收留我。

报国无门，这是一个网友跟我说的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