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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家推荐两本主要以海员生涯题材为主的原创文学作品, 《海员往事》和《船舶政委和船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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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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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舶政委和船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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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02-19 15:41 回复(0)
海员往事 作者:李忠心
《海员往事》通过两代海员的生活经历,反映了中国海员作为早期产业工人的一部分对当时的社会制度不满,进而奋起抗争的故事。表达了那些具有正义感的海员的血性和斗争策略。本篇以李世事实为基础,描述了老一辈海员为生存和解放走过的曲折道路的经历。
本篇小说连载自《广州海运报》2011年10月19日第1253-1256期上,该报国内刊号CN44-0128.
第一章
“嘿!李,看‘北尖’,快到香港啦。”“维玛”号货轮上的斐济籍大副放下望远镜对在甲板上干活的中国湖北籍水手绰号“黄陂佬”的李云山喊道。李云山抬眼向北望去,夕阳西下的担杆列岛已出现在远方的水平线上。不多会儿湖南籍生火工“老郭头”郭通明、浙江籍侍应生“小宁波”温宝根闻讯跑上甲板,“小宁波”还绊倒一跤。“看你急着磕头,离家还远着呢!”老郭头调侃了他一句。就这样他们久久伫立在船舷边直到夜幕降临。
入夜,夹在香港岛和九龙半岛之间的鲤鱼门航道上,“维玛”号缓缓地驶向维多利亚湾锚地。“怎么这么冷清啊?”“小宁波”望着码头问“老郭头”,“怕是在罢工吧。”“快看那些标语!”就着远处码头微弱的灯光,“小宁波”念道:“海员工友团结起来!”“增加工薪 保障海员权益。”
这是1922年1月的香港海员大罢工之夜。
第二天上午,锚泊的“维玛”号黑色防浪板外侧,“黄陂佬”和两个水手正在绑扎跳板。“写什么字啊?”“黄陂佬”昂着头问。只见“小宁波”递下一桶白油漆和一张纸条说:“照着描,字要刷大些!”不到半天,“维玛”号的船舷两侧就刷好了两条大标语:“坚决支持香港海员的罢工行动!”“反对包工制剥削!提高海员福利!”
船桥上的美国船长看到这一切耸着双肩对他们说:“先生们,我无意干涉你们的行动。但后果自负。还有,船离开时请把它刷掉!”水手们听后相视一笑。
因为罢工,锚地停泊了很多船。等了两天,船上雇的“扒艇”(民间作交通用的小舢板)才来,船员可以上岸了。在香港海员大罢工的接待站里,粗通文化的“小宁波”大模大样地在门口的横幅上用毛笔签下:“上海华洋轮船公司维玛号船员李云山、郭通明、温宝根”的字样,接待人员热烈鼓掌。
夕阳西下,红墈码头外的“一品香餐馆”里,五六个中国船员在喝酒。“这个美国佬真不是个东西,向公司告发我们,炒了‘黄陂佬’和‘小宁波’的‘鱿鱼’。”一个船员气愤地说。“从马尼拉开出来我就想走,跑了大半年外洋也烦了。”“黄陂佬”说着喝了一口啤酒。“算日子你老婆应该生孩子了。哎!‘小宁波’回去也该娶老婆了。”“老郭头”说完掏出几张美钞,其他几个船员也拿出了钱。李云山和温宝根推辞不过站起来给大家鞠躬。“同舟共济,同甘共苦!”船员们端起了酒杯齐声喝道。
夜已深,海风很有些寒意。
第二章
1938年,侵华日军攻陷南京后即挥兵西进直逼武汉。国民政府已处于战时状态。在武汉的大量物资要运往各地。
从香港回来的李云山已将妻子儿女从黄陂县接到汉口湖边坊居住。迫于生计他重操旧业在民生航运公司江轮上一直干到水手长。这天他领着刚读完初中二年级的16岁儿子去拜见当地帮会老大想谋个差事。在“六大堆”(武昌首义烈士的六个大坟包,即辛亥革命烈士陵园)不远的一座木搂里见到了“拐子”(湖北人称长子、大哥为“拐子”)。李云山还没开口,摇着大蒲扇的“拐子”笑着说:“你好福气啊!伢子这么大了。来来,有么事快讲。”李云山忙叫儿子递上一条“哈德门”香烟和一包点心说:“伢子多了,想给大的找个事做。”“叫么名字?”“李继山。”“嗯!小山你出去一下,我跟***爸谈些事。”“拐子”说着拍拍李云山的肩膀嘀咕了起来。
江汉关大钟楼不远处的码头边停靠着“江渝”轮。李云山心事重重地坐在缆桩上吸着烟。“拐子”通过港口内线得知,“江渝”轮除了装军火外还装有一大批医药去九江前线,便打上了药品的主意。他要李云山作内应偷货并答应让他儿子在汉口的“天声”舞台剧场作带位员。
月光惨淡,平静的江水泛着银波。“怎么像一尊佛似的猫在这发呆呀?”山东籍水手邵东平走了过来。这个大个子原是大连一家航运公司船员,“九一八”事变时他的船隔在长江,之后被民生公司收购改为“江渝”轮。“跑这趟水可要小心!”“这世道,哪一次不要小心!”大个子不经意地应了一句。 忽然,码头上汽车声、人声鼎沸。押运货物的军人气势汹汹地拉开警戒。船上甲板也安排了持枪的士兵巡逻。趁着船员还没被管制不得离船时,李云山终于下决心赶快回家安排家人转移到离湖边坊不远的一个叫“三眼桥”的镇子里。
繁忙的装货在紧张地进行,军火重货都装进了大舱。医药和被服等纸箱货就都码在舱盖面上。李云山在大副的指导下带着水手们严格监舱,点清件数,绑扎严实。直到第二天太阳下山后才装完货。等交接完天已黑了。由于李云山没有组织船上人员作内应,帮会收买的理货员、装卸工等“码头硕鼠”无从下手只好干瞪眼。由于当时在长江的重载大船不能夜航,船已军管,人员也不得离船。但船员都是“夜猫子”,以邵安平为首的三个船员还是偷偷溜上岸准备逛街喝酒。然而,一直伺机下手偷货的“码头硕鼠”们仍在暗处窥视。当他们看到三个船员上来,气不打一处来,六七个家伙跟了上去,一场打斗就发生了。正在这时,李继山和几个常在船上和码头玩耍的伙伴看到父亲没事正准备回家就遇上打架,他们认得“江渝”轮的船员,二话没说抄起地上摸得到的东西就扑了上去。
晨曦初露,“江渝”轮鸣着笛声开航了。收好缆绳,李云山站在船尾遥望江岸。“多亏了小山他们,不然要吃大亏了。”邵安平揉着被打的手臂说道:“真是莫名其妙。”李云山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实情。“真***不是东西!前方打仗的物资都敢动。”大个子又担心地说:“嫂子和孩子们要遭殃了!”“听天由命吧!”李云山说完绕着甲板对货物这里加固一下,那里整理一下。
第三章
笼罩着战争气氛的九江热气蒸腾。“江渝”轮卸完军用物资后接着又装上后撤的工厂设备。正当中午,日军新一轮的空袭又接踵而来。这次轰炸的是港口和码头。所幸的是“江渝”轮已离泊开航但也遭到日机的扫射。正在甲板作业的李云山却身负重伤,临终前只对大个子邵东平说了“三眼桥,小山。”几个字。
“嫂子,不要难过。让小山跟我走吧,我会照顾好他的。”邵东平对李云山的妻子说道。接着他拿出了公司给的抚恤金和工友们捐的钱。“妈,让我去吧。我会赚钱养家的。”李继山说。“拜托你了,邵兄弟!”李云山妻子拉过几个孩子给大个子跪下。“别这样,让继山做我的干儿子,你就放心吧。”说着,大个子又掏出身上的六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
转眼到了1938年底。这时的“江渝”轮在宜昌已被日军掳去征用。船靠江阴的一天半夜,李继山起来到甲板撒尿。他看到广东籍机匠陈阿炳等人悄悄地出入甲板和机舱,就好奇地跟了过去。原来是大管轮和几个人在拆卸炮弹。李继山吓得够呛!忙跑回住舱告诉已升为水手长的邵东平。谁知道大个子说:“早知道了,他们利用装卸军火木箱的破损趁机弄些东西处理后卖钱。炮弹壳砸了当废铜嘛。”说着嘿嘿笑了起来,“我们还整箱往江里扔呢!叫他们拿去打‘**’。”“那货差怎么办?”小山问道。“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晚上,上海籍大管轮韩福根拉着邵东平和李继山到小酒馆喝酒。“既然小山知道了就多一个帮手。”韩福根眨了眨眼睛掏出十块大洋说道。“现在有人出钱买,是江北(江北***武装)的。”他继续说着:“你们甲板装卸时多弄破些包装箱,搞些东西后再补好箱。不要整箱扔到江里去,这样件数不少,明白吗?”收过钱后,邵东平猛灌一口酒说到:“这还不容易!放心吧‘豆窟窿’(上海口音叫大管轮)。”而小山的心却“突突”地跳。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船员们弄走多少枪支弹药也没个数。日军的押运人员浑然不知,因为数量不大,战时状态也无人深究。但怀疑总是有的。
转眼到了1939年春天,就在“江渝”轮停靠在南京下关码头时,上午船上来了七八个中日官员对船员们进行检查身体、讯问和照相。下午即装货。载重两千来吨的“江渝”轮这次装的是生铁、铝锭、铜材和棉纱。船员们每人发了一套证件,一些生活用品和两个月薪水。当船员们感到莫名其妙时传来消息说这航次开日本。顿时船上像炸开了锅,然而船已***。
后半夜,月暗星稀,江风凛冽。水手长邵东平,大管轮韩福根,机匠陈阿炳和水手李继山趁暂时停止装货期间、哨兵注意力又集中在岸线码头时,放下敞开式救生筏,顺着船尾喘急的流水***逃离了“江渝”轮。由于有了官方的审查登记,离船的四人不敢回家,决定到日军还没占领的香港去。
第四章
香港德辅道中的港澳码头,邵东平一行四人经过几个月的颠沛流离后在此徘徊。这天大管轮忽然看到了招募船员的广告。原来1939年9月德军“闪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英法等国需要大量海员从事海上运输。几人商量后决定报名。
住进摩星岭临时的海员招待所的几天里,邵东平等人每天外出闲逛。唯有李继山把手里的钱总共不过二十多块大洋和为母亲弟妹买的东西寄了回去就不想出门了。他整天坐在盘山路边遥望山下远处的维多利亚湾想着心事。当年父亲就是从这里回家的,今天他又从这里远赴外洋。
这天中午,开来了几辆大卡车将船员们送往码头。他们四人被分配上一艘叫“康桥”的万吨级“自由轮”,这是美国造的一种简易货船。四人职务也变动了,邵东平为舵工,李继山为服务生,韩福根为机匠,陈阿炳为锅炉工。连续十多天的忙碌,“康桥”轮才装好货。除了大宗货大米、面粉外,还有被服医药和达官贵人的走私货,如茶叶、瓷器和纺织品等。直到引水员上船大家才知道船开印度。
从香港到印度孟买,从孟买到埃及的塞得港,又从新加坡经雅加达绕过好望角到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康桥”轮走了近两年太平航程后于1941年7月中旬又回到了香港。这时西太平洋上硝烟弥漫,香港也被战云笼罩。
晚饭后,李继山随印度籍二管事上街为船长购物,市面上到处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忽然一阵喧闹引起他的注意,原来是一个日本浪人寻衅殴打一个中国籍警察。李继山一拳揍去,日本浪人猝不及防仰面倒下。他正要上前却被印度管事拉着转身就跑。其他几个日本浪人拔出腰刀赶过来。经过一阵狂奔才摆脱追赶,他们回到船上。
祸是闯下了,这也让李继山终于下决心从军,向小日本讨还血债,为父***。深夜,靠在码头的“康桥”轮外档,邵东平和陈阿炳正要将他送上秘密雇来的小艇,这时英国籍船长走了过来塞给他20美元并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很棒,祝你好运!”
在湖南株洲3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考核中,李继山的各项课目都获得突出成绩。在分配到作战部队的战前训练和执勤中得到长官的好评,被授予步兵上等兵军衔。这时已是1941年年底**与日寇长沙会战的前夜。晚饭后李继山身穿佩带着上等兵军衔的军装神气地走在大街上。忽然他感觉到有一个女孩总是望着他,于是鼓起勇气上前问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你是武***吗?湖边坊的。”姑娘讲出了一口武汉话。“淑萍,真是你啊!”两个年青人热烈地聊了起来。原来他们是儿时的伙伴。1935年国民政府为***战争长远打算在湖南株洲建立大后方基地,淑萍的父亲作为军事工程技术人员被派过来并在这里临时安了家。
第五章
经历了1941年底到1942年初的三次长沙会战中的两次战斗,李继山负伤了,子弹穿肺而过。军医签署了“不宜继续作战”的伤情报告后,他养好伤就***了。李继山离开春暖花开的湖南常德时已是一身老百姓打扮。这时,他已知道淑萍的妈牵挂着在汉口的两个儿子带着淑萍回老家去了。
失业在家的李继山习惯地又在长江边码头游荡。这天,他看见一艘江轮与趸船之间的跳板搭得不对,趸船上的两个人上不了船,年纪大的一个还在骂作业的水手。李继山二话没说冒着两船错动颠浮的危险就上去调整了绳索和跳板并伸手扶着他们上了船。望着离去的江轮,李继山回头问码头水手:“这家伙挺凶!他是哪个嘛?”“领江(长江的引水员)萧麻子”水手答道。
命运又给了李继山一次机会。这天当西斜的落日为大江抹上一层金黄色时,他无聊地正往家走。“嘿!伢子哎!”李继山回头一看,一张满是天花的脸冲他微笑。“哦!是萧师傅!”“走,去‘四季美’(武汉名小吃餐馆)吃包子。”吃饭时,当了解了他的经历后,萧师傅一拍大腿说:“跟我学领江怎么样?”李继山一下站了起来。“不过你当兵的事就不要说了。我要跟上头疏通打点一下。”
在日伪统治下的武汉,老百姓的生活更为艰难。在长江上捉鱼捞虾的小划子(小艇)多不胜数。李继山跟着萧师傅小心翼翼地操着船靠离码头和航行。他竖着耳朵,瞪着眼睛,转着脑子听、看、想着师傅的每一句口令,每一个动作和对他的每一个交待。几个月过去了,萧师傅对他的长进很是满意。因为李继山在水流、风向、距离和会船的判断上颇为准确,更可贵的是他能虚心向甲板和机舱船员交谈请教。这时他已找到了淑萍,双方母亲同意他们订了婚。意气风发的李继山一心一意地向领江技能深度发展。他还向航校出身的船员借书看以提高专业素质。
命运也会捉弄人,李继山当兵打过日本人的事不知怎么传开了。一天晚上,萧师傅气急败坏地赶到湖边坊对他说:“快走,宪兵队要来捉人。”李继山母亲急忙收拾了一个包袱送他们从后门出去。“去堤角(地名,汉口长江大堤一角)正街找一个叫胖胖的大嫂,就说是我叫你来的。不要乱跑,我会去找你的。”说完塞过一把铜板就匆匆走了。
秋风萧瑟,黄叶满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上午,卖完热干面和面窝(早点)的李继山正在收拾摊子。萧师傅兴冲冲跑了过来。“过早(吃早餐)了吗?麻子哥。来碗热干面唦!”胖胖大嫂打着招呼。“多放芝麻酱。”萧师傅说着拉过小山去了一边。
告别了亲人,李继山随着“饭老板”(船舶伙食承办人)上船,他准备去上海,原来萧师傅托人为他在招商局的轮船公司谋了一个水手职位。又要浪迹天涯的他感到一片茫然。
第六章
黄浦江外滩边的那座三层欧式建筑就是招商局大楼。抗战胜利了,李继山刚完婚就接到公司的通知从汉口回到上海。这天他陪同章大副来到这里,大副上楼去了,他就在外面闲逛。
“……公司也弄到不少船,船名按‘中华民国胜利’等字头排,你上的船‘中104’是大型登陆艇。我上的是‘民303’是大马力远洋拖轮,都是美国造。”李继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歪戴着海员大沿帽的家伙正对另一个同样穿着海员制服的年轻人说着。“小山,我们上‘中104’艇。”大副从大楼出来拉着李继山就走。这时,年轻人马上跑了过来:“大副,我也是上‘中104’的。”望着大副肩膀三杠一錨的肩章说道。“你是三副。”同样大副望了望他的肩章。“他是舵工。上了船就是兄弟。”拉过李继山,三人拍着肩膀一起走了。“嘿!‘中104’艇**征用,有不少津贴,请客啊!”歪戴帽子的家伙在后面喊道。
1946年,内战全面爆发了。二千多载重吨的中字系列数艘大型登陆艇日夜装载着坦克、火炮和车辆从上海等地运往葫芦岛和营口。望着这些精良的重型装备,当过兵的李继山感慨地想:当年打日本靠的可是士兵们的血肉之躯啊!然而短短的两年后,当“中104”艇再次来到葫芦岛时,接运的是辽沈战役后狼狈不堪地撤退的美式装备的***军。“兄弟,这么快就撤下来啦?”李继山望着上船的溃兵问一个上尉军官。“唉!解放军真是不怕死,搞不过!”他拉过李继山低声说:“弄套便服怎么样?”接着递来几张***。就这样,船还没到上海,船员们除了换洗的衣服外其他衣服全给了***兵。
1948年底,***集团为加强长江防线不遗余力。这天“中104”艇又装着大批军用物资从上海驶往武汉。驾驶台上李继山和大副在操船。“我们船装了这么多军火,简直就是一个大炸弹。”他故意装着提心吊胆的样子说。“是呀!解放军一炮打来,我们都完蛋。”大副放下望远镜凑过来小声地说:“最好是叫船停下来。老轨(轮机长)有办法的。”轮机长是湖南人,李继山在湖南当过兵,经常和他套近乎,大副是知道的。不久船过南京后就走走停停。押运人员都是外行,挥着手枪咆哮也无济于事。就这样,“中104”艇磨磨蹭蹭地到了汉口。卸完货后干脆申请航修,上报了十几页的修理和备件清单。
临近春节,经过一夜雪花飘洒,停在长江边青山区滩涂上的“中104”艇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外衣。除夕夜,船员们凑钱弄了一顿年夜饭。席间,李继山站起来说:“弟兄们!当官的、当兵的都走了,我们不能走。船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要护好船,护好家。干杯!”“干杯!”船员们齐声响应。
清晨,船员们在沙滩上以“中104”艇为背景照相留念。这时,武汉的历史将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第七章
热烈欢迎军代表和公司领导的几条大标语悬挂在船边。李继山和水手小张刚忙完舷梯的绑扎工作,船员们就都涌上甲板不好意思地整理着破旧的外衣。这时的武汉已解放了,几天来船员们日夜维修保养船舶等待接收。正逢大潮,“中104”艇已浮起来,放出的两艘接人小艇也快回来了。
“船员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的护船保产行动受到上级的好评和表扬。你们为人民立了功!”军代表话音未落,船员们就鼓起了掌。“公司将给你们补发工资。”公司的代表接着说。船员们又一次鼓掌欢呼。“你们船试航后就要投入新中国的****建设中。现在人员要重新登记以便调整补充。”公司代表最后说道。
“中104”艇欢快地航行在长江上。几天以后军代表完成了对船员的谈话登记和初步审查后离船去了。公司代表温宝根此时成了驻船特派员,李继山因为表现良好被培养为进步分子。
“李继山,军代表说你原籍是黄陂,父亲也是海员?”这天特派员温宝根和李继山在舱室聊天。“是的,我就是在黄陂出生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李云山。”“啊!你就是小山。”特派员激动地站起来,打开柜子找出一张照片。这是当年李云山和温宝根离开香港时和“维玛”号的中国船员的合影。“我和你父亲有过联系,后来断了。我进了招商局,去年在上海入了党,为迎接解放被派过来了。”特派员说着拍拍李继山的手,“你父亲是好样的!可惜走得太早。"
又是一个雪花飘洒的季节,在上海的船厂修整一新的“中104”艇挂满旗开航北上交付海军。就在青岛的海军码头上,部队早已作好了欢迎和接收的准备工作。当船靠上码头时,锣鼓喧天,迎接经过斗争考验的海员工人同志们。
紧接着船员们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对由陆军转为海军的水兵训练和工作中。“要听清驾驶员的口令并回令。”在驾驶台上,水手长李继山对几个新水兵作示范道:“注意看罗经和舵角指示器,航向到了要报告。”在甲板上,他又教水兵们穿钢缆打绳结。
几个月紧张愉快又富有意义的生活转眼过去了。秋日的青岛一片烂漫的景色。温宝根和李继山徜徉在小青岛的沙滩上。“小山,组织上调我去南京学习。”“怎么?不是训练结束后我们都入伍吗?”“你也去南京,你上‘海训班’,我上‘政干班’。”俩人同时停了下来远眺团岛那边的海军码头。这时,斜阳为他们在沙滩上投下了两条长长的身影。
第八章
六月的广州,微风吹过珠江泛起阵阵涟漪。南海177轮(原名“邓铿”,是招商局香港起义的13艘船之一)锚泊在沙面东桥外的水面上。“不要上来了,我们船马上靠码头装油桶去海南。”站在船边的李继山对在江面划艇上的淑萍和两个孩子喊道。这时谁也想不到,“邓铿”轮就此一去不复返。
“起火了!”凌晨当班的驾驶员望着扑面而来的浓烟惊恐地大喊。在距离海南岛清澜港200海里的海面上,西南风刮起小山般的涌浪。一船的油桶挣脱绑扎磨擦起火,南海177轮已无法施救了。“弃船!”余船长沉痛地下令。此刻已下班的舵工李继山刚睡下,他来不及穿好外衣就冲上驾驶台。此时前舱起火冒烟,他冒着耽误逃生时机的风险拨动着舵轮将船调向侧风,他知道主机还在转,船仍有舵效。
浮在海面上的两艘无动力救生艇挤满了船员,大家扶着长浆遥望着燃烧的大船心情沉重而痛苦。因为还有一个浙江籍的单身老船员回头去取他一生的积蓄就再也没有出来。这事发生在五十年代初的一个昏暗的夜晚。历经多少命运坎坷的李继山紧紧攥着救生艇的舵把,看着渐渐沉没的大船,淌下了两行热泪。
多少岁月像流水般逝去。越秀山上的海员亭牌坊下,早已退休了的船长李继山久久地仰望着牌匾上“海员亭”三个字。这是1922年香港海员大罢工后海员们回到广州修的碑亭以志纪念。站累了他走进亭中坐了下来。“老了,爱犯困。”喃喃说着就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忽然他看见大海上驶来一艘船,父亲站在船头向他微笑。船驶过去了,船尾的浪花也渐渐地散去。他转了转身子又看到有几个人走过来,那不是“小宁波”叔叔吗?就是文化大革命时,船长不能正常履行职责,你作为老政委指挥船员操船靠码头而引起争议传为美谈。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早在五十年代海军初建时也发生过舰艇的指导员在艇长不在的情况下操艇航行靠码头,这个指导员就是后来的海军副司令员张序三将军。正要上去握手,只见一个海军老军人微笑着向他敬礼。“咦?怎么是你!小张,当年你在青岛入伍后一直干到海军基地副司令啊。”闭着眼睛的李继山笑了起来。“小山,还记得我吗?”李继山转过脸一看,“这不是章大副吗?哦!你后来当船长去印尼接华侨了。”
“老先生,醒醒!风大当心着凉。”一位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李继山调整了一下身体又迷糊过去了。“师兄!”李继山又看到有两个人走过就喊了起来。“当年跟萧师傅学‘领江’你对我帮助不少。你后来当船长开辟南北航线,为海运事业立了功啊!”他兴奋地对其中一个人说道。“你是?”他发现另一个人正对着他笑。“你就是当年在晓港(广州地名)的抗美援朝大会上捐了一枚金戒子给志愿军购买飞机的程老轨。”说着又激动地笑了起来。
“哎!怎么就醒了。”李继山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人呢?都到哪去了?”山风和煦,往事如航迹般逝去,李继山迎着落日下山。海员亭也似乎在目送着这位老海员渐行渐远。(全文完)
板凳 发表于 2014-02-19 15:45 回复(0)
船舶政委和船员的故事 【纪实小说连载】
作者:李忠心
《船舶政委和船员的故事》是以微型小说形式分节的纪实性篇章。文中不是记述船舶委员如何对他的船员做思想政治工作,而是通过人性化管理进行思想交流,心灵的沟通,巧妙地处理矛盾,化解内心的纠结,排除纠纷争促进和谐,以维护海员这个特殊的群体的团结,达到同舟共济的境界。文中每个故事都取自船员生活的素材,经过加工呈现在读者的是一幅海员生活的真实的画卷。
本篇小说连载自《广州海运报》2011年12月21日第1262-1265期上,并第1269和1270期上,该报国内刊号CN44-0128.
第一节
靠泊在三亚港的红旗山轮在几台装有抓斗的吊机下忙着卸煤。夜已深了,远处不时响起几下汽笛声。忽然船上生活区传来的“嘭、嘭”声惊醒了住在三楼的赵政委,“抓斗碰舱壁也不是这个声音呀。”“嘭”又是一声。“不对!”说着,老赵趿拉着拖鞋打开了门,透过楼梯,他看到二楼的右走廊一地碎玻璃。来不及穿衣服,他马上往楼下跑去。“放下,小三,不要砸了!”满脸通红的三管轮怀抱几个空啤酒瓶喷着酒气正在发泄,他一看到政委就更来劲了。容不得他再砸,老赵踩着碎玻璃上去抱住了他,顿时俩人扭作一团下到一楼。
当赵政委把三管轮摁在机工长房间的沙发上时,船员们纷纷走出来。“你们几个人把地上的碎玻璃扫扫。”老赵刚说完,“小三”一头冲出房间趴在地上扒拉。高大的赵政委跟上去一把将他拽起,扭头对水手长和服务员说:“来帮我把他弄到我房间去!”
老赵关上房门刚转身,坐在沙发上的三管轮抓起桌上的香烟要抽。“先喝水,降一降胃里的酒精浓度。”没等老赵说完,“小三”嚎啕大哭了起来:“帮帮我!老政。”“帮,你先冷静下来。”接着递上一杯水。
原来三管轮多次在北方港口打不好压载水,影响了船舶装货,船回南方港被公司退用。他蒙在鼓里,交班后和接班的三管轮一起上街宵夜才得知。“我父母是教师,两个姐姐都是大学生,我才是中专生。这次回去后怎么向他们交代?”“好!书香门第应该有儒雅之风。”老赵看他平静下来就递上一根烟。“可是你刚才真是斯文扫地啊!不过知耻而后勇也不失为君子。”三管轮尴尬地说:“我该怎么办?”“第一,回去睡觉;第二,明天我送你走,走之前打起精神向船长、老轨、水手长和服务员道别;第三,回去向调配员报到后什么也别问,回家反省。”
“小三呀!你还年青,路还长着那!”三亚客运站里老赵递过一袋水果说道。“挺后悔的。”三管轮环顾四周挺了挺胸脯:“谢谢你,老政!我知道该怎么做。”
海南岛的阳光甚是强烈,眯着眼睛的老赵望着远去的大客车自言自语:“路是自己走的,可条条大路都通罗马吗?”
第二节
一大早,电话打到了钱政委房间。放下话筒钱政委马上下楼去。“我要搜船,包括船员房间。因为我的保安昨晚在你船值勤时丢了手枪。”菲律宾伊莎贝尔港的保安队长带着几个人来到云龙山轮。在一楼,他气呼呼的要见船长。略懂英语的老钱一看,丢枪的小保安一脸沮丧地站在旁边。“是你!昨晚你说饿了,我还给了你月饼和可乐。”老钱转过脸说:“先生,海关才可以抄关(搜查),如果你有特别许可当然可以。我还可以让我的船员配合。”纠缠一阵后,恼怒的保安队长给小保安扣上了***离船而去。这些人刚走,船员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老钱表扬了值班水手。“这类事情应报告我,不必惊动船长。”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流动的国土不是谁想搜查就可以搜查的!
转眼船员的套派换班期临近。靠在日本鹿岛港的云龙山轮船员在作各项准备工作。“老政,真的要在香港套派?”闲坐在政委房间的机工老伍问道。正在整理东西的老钱回答:“快回去做交班准备工作,别在这磨蹭。”“看来这玩艺要扔到海里去了。”说完作了个手势。老钱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老伍前脚走,实习生小周后脚进门。“政委,老伍上次在大会上说谁要再和他作对他就毙了谁!”说完又作了一个和老伍一样的手势。老钱一惊,转身下楼来到机工老伍的房间。关上房门后老钱对老伍说:“现在只有我和你,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怎么啦?老政,来抽根烟。”老伍莫名其妙地问。“先把床铺翻开,然后是抽屉和柜子。”看着一脸严肃的政委,老伍只好照做了。完事后反坐椅子的老钱对坐在床上的老伍说:“从今天起你每天到我房间报到一次,套派离船时跟着我。”“离船了还管我?”老伍有些不满地递过一支烟。“我行李多,帮我拿一件不行啊。”
当载着云龙山轮交班船员的大客车停在广州船员接待站时,天已黑了。望着下车的船员拎着行李走向登记柜台,老钱对老伍说:“你好自为之吧!回去向家人问好!”“谢谢!”老伍一直站在那里望着渐渐走远的政委老钱。
第三节
远洋船玉泉岭轮政委老孙刚踏上舷梯,就看见几个警察站在船边。回到房间还没坐下,大师傅一脸慌张跟了进来。“老政,港口派出所要查封搬走刚上的伙食,两万多块钱呀!”“怎么回事!”老孙的心一提,边问边来到厨房。“政委啊!你要为我做主。”一个卖菜的女人哭喊着拉着老孙说。另一个也是卖菜的女人在幸灾乐祸地冷笑。原来是船在停泊时,每天上零星伙食的正是那冷笑的女人,而最后上大宗伙食的则是那哭喊的女人。很明显,这是赚钱少的女人向赚钱多的报复,也是向船上报复而向派出所告发。(注:按规定远洋船在港口的伙食应由正规的供应商供应。)
老孙对两个女人说:“你别笑,你也别哭。”又对大师傅说:“把伙食看好,这又不是治安事件。”这时,当班的二副来了,说船长通知备航等引水员。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这时的老孙猛然想起当年从部队复原,安置办的领导见他是特务连的,又是五好战士就分配到本市革命委员会保卫组,(文革期间的公安局),他没有去,而另一个叫陈亚军的退伍兵去了。后来听说他干得不错。“这老兄这些年也该升上去了吧!”老孙以大海捞针般的心态拿过二副的对讲机呼叫港口公安局。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察来了,要带走大师傅。老孙说:“不行!”小警察气呼呼地开着三轮摩托车走了。
“老孙,我是陈亚军,我刚赶到派出所他们正在开传票。”对讲机传来的声音让老孙精神一振,当即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玉泉岭轮解缆正要离泊时,陈亚军开车赶到码头。“亚军,谢谢你!你在哪个部门?”站在船舷边的老孙挥着手问道。“我在市局办公室。”说着,亚军伸出了大拇指。老孙明白了,他也伸出了大拇指。两个大拇指久久没有放下。
第四节
非洲西北角的摩洛哥边境卓夫港边的小渔港渔船进出,人声吵杂。正午,停靠在港的银鹰岭轮李政委带着服务员阿昌准备去渔市买鱼。刚下班的水手福哥还穿着蛙服(连体工作服)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叫你换衣服你不换,生怕别人不知道‘西爱思’(CS)。”老李点了点福哥工作服上的标识说道。“没事,它还没‘扣式扣’(COSCO)出名。”福哥嘻皮笑脸地回答。
三人沿着土路朝着渔市走去,只见岸边靠着、歪着、翻着七八艘报废的小渔船,破烂的渔网散堆在一地。老李走着,走着回头一看,只见阿昌和福哥正蹲在渔网边用小刀割网上的小铅坠。“哎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何况是外国群众。”背对渔市的福哥回声应道:“这都是没人要的破烂玩艺。”突然老李发现面对渔市的阿昌脸色变了。他回头一看,附近的人群乱了。只见一个当地的老头带着几个年轻人拥向一个全副武装的边境值勤的军人。老李顿时头都大了。跑是不行的,只有硬着头皮上去。“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说着赶了上去。“会说英语吗?先生。”老李知道摩洛哥以前是法国殖民地,他抢在老头没说清时问那个军官。军官很有绅士风度地回答老李:“是的,有什么麻烦吗?”“不,没麻烦,谢谢!”轻松了一半的老李说着伸手揽过老头向看热闹的人群外走去。
“那么多人跟着你干什么?我才三个人,叫他们走。”老李对老头指着后面说。穿着又脏又破,满脸皱纹,转动着发黄眼珠的老头望了望老李向后嘟哝了几句当地话,继续跟着老李走。“你想怎么样?先生。”远离人群后老李问老头。老头做着手势夹着生硬的英语一字一顿地说:“万宝路,香烟,两条。啤酒,两箱。”望着三个瞪着六只贪婪的眼睛的家伙。老李想笑,就逗逗他:“哦!不,太多了。”“万宝路一条,啤酒一箱。”老头让了一步。老李转身对阿昌和福哥说:“我回去一下,你们站远一点。他们要打,你就跑,要跑得聪明点。注意,我们船名是拼音的,挂的是方便旗。”说完就绕圈子回船去了。
“你别去了,我会把这两个闯祸的家伙带回来的。”老李提着两瓶啤酒,揣着两包万宝路香烟和几只打火机在船舷边对船长说道。沿着原路回去后他将啤酒香烟和打火机连同四个小铅坠一起塞给了老头说:“祝你好运!先生,再见!”说完拉过两人转身就走。老头捧着没绑好口的塑料袋怔在那里。“你走后老头把我的老花眼镜抢走了。”福哥忿忿地说。“没把你的蛙服扒了算你走运。”老李调侃了一句。
第五节
熙熙攘攘的上海盛桥市场里,政委老周和大师傅小林及几个船员在逛摊位准备采购伙食。卖菜的大妈打着招呼:“政委,公休完了又上船了,上哪条船呀?”“宁安山。”卖肉的大叔拍着他的猪肉:“政委,你看这肉多新鲜。”说着递过一支香烟。“给我一个好买价怎么样?”老周忙着应酬。在经过一个糕点铺时,一个姑娘向大师傅招揽生意。“你这蛋糕是怎么发的?”小林望着蛋糕问道。一旁的老周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做蛋糕。而嘻皮笑脸的摊主姑娘说:“多好的蛋糕,来两斤吧?”
“大师傅,拿三十五个鸡蛋,两斤白糖,两斤面粉。”晚饭后老周对小林说。“干什么?”“做蛋糕。”“用泡打粉还是干酵母来发?”“蛋糕是打发的。”老周说完就去清洗电动搅拌器去了。当松软香喷的蛋糕拉出烤箱时,小林笑了起来。“是这样的呀!”“另外呀,你们发面,放着这么好的烤箱不用。很多大师傅发面都是前一天晚上把揉好的面放在菜库,第二天一早再放在低温的电板炉上发。这样的馒头能发得好吗?”“我师傅都是这么做的。”小林不好意思地说道。“要用温热水和面,放进烤箱里,定三十八度左右,一个多小时就发好了。”“面包呢?”“面包发两次,第一次发好后整型,做成圆的或方的再发一次。”小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春节即将来临,宁安山轮的老周和几个年青人忙着张灯结彩。“老政,这是年夜饭菜谱你看看。”“再加两样,蛋卷和糖醋鱼。”老周看过后说道:“蛋卷肉馅要有虾仁和冬菇,要用蛋液拌匀后卷起来才有层次也不会松脱。蒸熟后切片。把草鱼切花段来油炸,没有五柳料就用什锦咸菜泡洗过用蜜糖腌,糖醋汁一定要调好。到时我们一起来做。”小林笑着答应后离去。
除夕夜,在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餐厅里,望着远离亲人的船员们吃好喝好,老周心中掠过一丝快慰。
第六节
阿根廷的尼哥拉斯市是位于被巴拉那河穿过的广袤原野之滨的城市,它美丽的田园风光和古旧的城市风采令天杉峰轮船员留连忘返。
“老政,我和水头(水手长)下地转转。”晚饭后水手***走进厨房对正在和大厨一起做面包的政委老吴说。“你应该向部门请假。”“大副正忙着算货。”“天已黑了,明天要开航回国,早点回船。”“回国要走一个多月呢!”“走大街,不要逛小巷。”老吴又一次叮嘱。
当热气腾腾的面包刚出炉,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老、老政,水头不见了!”二话没说,老吴拉着他直奔船长室。原来这两位老兄在偏僻的街巷遇到当地的三个小混混。其中一人伸出手打招呼:“阿米哥”(西班牙语朋友)拉住水手长的手,另一个就顺势抱住水手长的腰,第三个就扑向***。***一看大惊转身狂奔回船,路上一个女人还拿出手机递给***,但他不会外语也顾不上了。
当船长的手机(代理配的)再次响起是大半个小时后了。“走,警察把人送回来了。”船长说着就和老吴、***一起到码头大门口去了。“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也就是几个毛孩子。”体重九十几公斤的水手长对身高一米七几的***嗔怪地说道。***尴尬地站在一旁。“请水手长到警署做个记录。”保护代理对船长说。“政委,就麻烦你了。”船长对老吴说后又拍拍水手长:“没伤到哪里吧?”“没有,就是把登岸证抢去了。”
穿过寂静的街道和长长浓密的树林,保护代理把车停在全副武装、戒备森严的警署。就这样水手长一句中文、老吴一句英语、代理一句西班牙话,经过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警察两只食指敲在打字机的纸上。老吴看着被浑身武器缠绕,不时耸着肩膀,两指飞快敲键的他而想笑:这不也是个孩子吗!
第七节
长寿岭轮刚在澳大利亚麦凯港锚地抛完锚后就接到公司指令要做好港口安全检查的准备工作。晚8点,大副下班后组织甲板部进行收放救生艇训练。这时突然断电,放下的救生艇收不上来了。水手长想人工把救生艇摇回来。可费了半天劲也不行,只好叫一个水手去请电机员。电机员从机舱上来检查后就合上电闸。这时马达突然转动,插在上面的手摇把打向水手长的头部。水手长当场倒地,安全帽也砸成几块。在场的政委老郑马上和木匠将他抬回房间。
“怎么样,想吐吗?”守在水手长床边的老郑问道:“来喝点水。”站在旁边的水手上来帮忙。这时船长也来了,老郑将他拉到一边说:“情况不是太坏,我会守在这里。”“如果情况恶化马上通知我,我再和代理联系,救人要紧。问题是还没有靠泊计划。”第二天水手长要下床,老郑说:“上厕所可以,睡不着也要躺着。”
三天后的早晨,终于可以靠码头了。老郑向船长建议:“水手长最好还是要到医院检查一下。”“好,我和代理联系。”船长答应道。不久,船长通知老郑说代理请了一辆出租车来送水手长去医院,要老郑陪同。当老郑和水手长刚上车,轮机长就跑了过来。“不是要安检吗?你可不能离开。”“安检要到下午了。我是第一次出国,很想下地,想说说英语。”年轻的轮机长用渴求的语气说。老郑来过麦凯港,知道离码头很远,下午也不一定赶得回来,他也很理解轮机长的心情,只好让他一起去了。“我跟大管轮和电机员都交代好了,你放心吧!”轮机长松了一口气说道。
一路的澳洲大陆风光让轮机长目不暇接,“你想怎么说英语,老轨?”“不知道啊!”轮机长望着老郑回答。“这样,到医院后我先开头,你注意听。然后你陪水头去诊室看医生,你现在赶快组织词汇和句子吧!车要开一个多小时呢。”
“哦!一天都光晒。”从医院出来,广东人的水手长舒了一口气。“你真是次次笨次次新啊!”同样是广东人的轮机长笑着拍了一下水手长的肩膀。“你呀,写封感谢信给劳保部门吧!”老郑说着走向出租车。
第八节
光华山轮政委老王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在自己房间召集刚上船的外聘工和实习生学习职务规则。“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老**说完,在座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我原是港口拖轮水手。”这个说完那个说:“我先是在船上当厨工,来的时候改水手了。”一个福建口音的船员又补充道:“我培训过,拿到证书了。”“实习生呢?”老王问道。“我是南通航海职业技术学院的。”那个福建口音的水手接着说:“我是集美的,是水手考证班的。”实习政委小张想笑被老王制止了。“你们要按照部门指定的师傅学习业务技术,我和小张会监督落实的。希望大家尽快融入到我们这个建设一流船员队伍的大集体中来。现在先学习政委的职务规则和相关的岗位职责,让大家知道政委是干什么的。”
春去秋来,船员的套派换班时间快到了。这天老王召开支委会,“按上级的评先通知,大家到部门和群众中去先调查摸底提出候选人交给小张集中,再召开船员大会不记名投票选出。实习生不参加评比。外聘工特别突出的可以提。”老王接着又对小张说:“做好选票备用。”当小张拿着名单交给老郑的时候竟有9个候选人。“我们一共才30个船员,到时最高得票的可能不超过半数。”“不一定。这些都是大家提出来的。”小张有点犟。“来不及了,已通知晚上开船员大会,名单就照样写到黑板上去。”
餐厅里船员大会上,望着黑板上9个候选人没一个得半数票,小张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这时老王走上台去,“按黑板上名字最高票数的往下数四人我们再投一次票,大家同意吗?”老**说完大家齐声响应:同意!
“这两个当选的人的材料由你来写,多了解些情况。”老王对小张说。“按文件要求字数写?”小张问。“少说大话空话,捞干的,就看你的文字水平了。”满怀信心的小张笑着点了点头就回去写材料了。
第九节
行政科副科长老冯是船舶政委调上机关的。这天公司党委书记找他去谈话让他作为船东代表去接船,船接下来后任船舶政委一段时间再回机关。书记又说:船员是另外一个船公司的,他们大部分没有干过大船,要加强思想工作和安全生产。
船接下来了,船名叫“新东江”。
在青岛港码头,当六台日伪时期的老式装煤机撤离新东江轮时,船长已下达开航指令。正在甲板帮忙收舷梯的老冯忙跑上驾驶台对船长说:“舱盖没盖,吊杆没放怎么能开航,那可是双吊杆啊!”“港口调度催命似的赶,我也没办法,到胶州湾抛锚吧!”年青的船长无可奈何地回答。过了胶州船还没减速,老冯又跑上驾驶台。“船太多,调度不让抛锚,出团岛吧!”船长苦着脸说。
抛锚后的新东江轮在涌浪中像木盆似的晃荡,十二根粗大的吊杆呼啦啦、吱嘎嘎地晃荡。“咣!”坠落了一根,“砰!”又崩倒了一根。老冯挨着房间喊着水手冲出甲板。这时船长已动车起锚操船调整船身了。
入夜,老冯还在房间写大标语:热烈庆祝新东江轮首航成功!这时船长走了进来,“老政还不休息?”“不困,夜航进珠江你辛苦了。”船长走后,老冯收拾完又上了驾驶台。他走到船桥左面刚站住就看见右前方一片灯火中有一盏红灯在向左移动。这时船长来了,老冯指着红灯说:“船长你看!”船长一抬头就急忙回到驾驶室,这时只听到船长喊出“停车!后退二。”的口令并拉响了汽笛。这时挂红灯的船也在向右转,船尾已看得清楚了。
沙角锚地,夜已深了。一身疲惫的轮机长走进老冯房间,“老政,盘车机爆了!责任在我。”“怎么回事?”老冯问道。“明天要靠码头,我想试试车,但冲车时,盘车机忘了脱开。”“可以开航吗?”“可以。”“你能勇敢承担责任,这很好。但要沉住气,如实写个报告。开航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我会的,但怎么向上交代?我还没跟船长说……”“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包袱。”说着老冯拍着轮机长的肩膀一同下机舱去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老冯交班给新来的政委要回机关了。在交通船上,他望着渐渐远去的船身“新东江轮,祝你好运!船员弟兄们,祝你们平安!”
第十节
七月的印尼塔那汉港被暑气笼罩着。晚饭后,马兰山轮政委老陈在码头散步,当他走到船尾时看到一艘叫福惠的三五千吨级的老旧货船时叹道:这船怎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啊!
“嘿!老哥,马兰山轮的?”老陈抬头一看,只见福惠轮的舷梯甲板聚着几个船员。有的光着膀子靠在柱子旁,有的穿着短裤猫在缆桩上。“你们不下地走走?”老陈问道。“公司没给船员办手续。”“你们是什么公司?”老陈又问。“私人老板的。哎!老哥,上来聊聊吧。”老陈和码头保安说了说就上了船。
“我们要选一个政委。”一个船员说。“选政委!选谁?为什么?”老陈问。“选大厨,他敢说话。老板不给伙食费,只让代理送一些简单的伙食。我们已两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再不发钱我们就卖柴油、卖备件了。”船员们七嘴八舌地发牢骚。“你们船员是哪里的?有几个党员?大厨是党员吗?”老陈接着问。“大连、青岛,也有上海的,都是外派的,不知道谁是党员。”船员们回答说。“政委不是选出来的,是上级调任的。”老陈说道,“是党员的就勇敢地站出来,团员也是。成立临时支部选出支部书记,通过有关渠道向上反映情况。不要卖这卖那的,这么做不合法。最重要的是尽职尽责,保障安全。”老陈和船员们继续聊了下去。
当老陈要离开马兰山轮时,船员们都涌向船舷边。“老哥,你是政委吧?”一个船员问。“你一定是党支部书记!”另一个船员大声说。老陈笑了笑:“虽然你们船的空调都停了,但穿着还是要像样些,要注意中国海员的形象。特别是你。”说着他拍了拍光着上身,值班的袖章别在裤头的当班水手的肚子,“把工作服穿上,袖章戴好。”在场的船员们一阵哄堂大笑。老陈与大伙挥手道别,船员们都有点依依不舍。
第十一节
晚饭后,山茶岭轮政委老禇巡视全船。当他走到服务员房间时,只见四五个船员在喝酒,其中有两个是别的船的。在码头靠泊的是同一个公司的船,兄弟船的船员在一起相聚是令人高兴的,老禇不想打扰他们。正要离开时,只听见一个船员问:“他是谁?”“是政委。”本船的服务员说。“老政,来喝酒!”这个船员喊道。老禇进了房间看到这个船员喝的有点多了,为表示尊重,就说:“好,我和你喝一杯,酒是好东西,但喝多了就不好了。”接着对自己的船员说:“喝得差不多就收了吧。”说完他正要走时听到“啪”的一声,摔杯子的这个船员发起了酒疯。
大家七手八脚地架起这个姓容的船员准备送他回船时,他却使尽力气赖着不走。大伙只好将他抬起来送下了舷梯。他的另一个同伴搞不定他,老禇只好上前帮了把手。快到他们的船边时,他的政委来说了他几句就老实多了。
入夜后,这另一艘船的一个喝酒的船员急忙来到老禇的房间,“老政,阿容被抓了。在大门口,说是偷单车。我们船长请你帮忙领他回来。”“让他蹲一个晚上,哎!你们的政委呢?”房间里本船的水手长问道。“我们政委去他的老战友家没回来。”“蹲一个晚上让他吃吃苦头也没什么,但天亮后就更麻烦了。”说着,老禇带上工作证来到门卫室,只见姓容的船员蹲在地上,就拉他起来坐在长椅上。
“这个家伙在单车棚捣鼓半天,弄开了一辆单车锁就要走,被我拦住了,”门卫气愤地对老禇说,“他一身的酒气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明天上班送保卫科处理。”“我是他的船舶政委。”说着老禇递上工作证和两包香烟,“老师傅,我也有责任,教育不够。这样,我让他写出深刻检查在船员大会上检讨,好好反省。”“好吧!看在政委的面子上放你走。来,在这里签个字。”门卫说着递过来记录簿。
就像获得大赦似的,阿容窜起身子鬼画符似地签了名就想走,这时老禇一把抓住他:“就这么走了?”“噢!谢谢!”说完拉拉衣领就跑了出去。
第十二节
静静的苏伊士运河上,木棉山轮缓缓地滑行着。
“老政,请你上驾驶台来。”船长电话打到了老卫的房间。到了驾驶台才知道那个埃及老引水员不肯吃饭。老卫凑过去一看,只见碟子上用碗扣着造型的鸡蛋西红柿炒饭。他用鼻子闻了闻,用英语说了一句:“好香啊!”旁边的水手忍不住想笑。老引水员将脸转了过来说:“我那么辛苦为你轮引航,你为什么不弄点好吃的慰劳慰劳?”“哦!先生,你看,我们船长给你摆上了咖啡、大白兔奶糖、万宝路香烟、可乐,美味的小饼干,还有胡罗卜洋葱牛肉汤,对了,这叫罗宋汤。”“我要吃虾,大的。”老引水员不依不饶地说。“大的虾?”老卫明知对虾和龙虾是不同的英语单词,但他拿过一张纸故意画了一只龙虾对老引水员说:“这样大的虾我们可没有,我们船又不是渔船。”老引水员想笑又忍住:“厨师先生,你真会开玩笑。”哦!他把我当大厨了。这时老卫忙对他说:“先生,我是管事(船舶政委对外也称管事),你把饭吃了,我给你两条万宝路香烟外加两瓶青岛啤酒。”“四条万宝路,四瓶啤酒。”“好!你走的时候我在下面等你。吃饭吧,趁热呵。”
看到老引水拉过碟子时,老卫松了一口气走开了。“就两条烟两瓶啤酒,不然还真把你惯坏了。到走的时后我才懒得见你这个大胡子呢!一身的***膻味。”老卫刚出驾驶台就和服务员撞了个满怀。“搞定了?老政。”“这埃及老头闹小孩脾气,是要哄一哄的。” (全文完)
地板 发表于 2014-02-19 15:49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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