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海员坟墓”
上世纪70年代末,我们奉命前往安哥拉。时值初冬,好望角风季还没有真正开始,但是,大西洋风暴狂虐地横扫着海面,船左右摇摆得使人昏昏欲睡,窒息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 海水翻滚着,呼呼的大风狂叫着刮得船吊钢丝发出比魔鬼叫声还难听的怪叫,风吹散了船头溅起的浪花,像一颗颗子弹,从一百多米远的船头向驾驶台射来,水密门窗紧闭着,海水砸在厚厚的窗玻璃上,呼呼地炸开了锅。天上阴云低沉,巨大的船身时而扎入高高的浪峰,时而跌进深深的浪谷,船头拍击着涌动的水面,一片巨大的水雾从船头跃起,耸立的浪头顿时将整条船笼罩其中,我们的船就像一枚飘零的树叶,人就像命系其上的一只小虫,在巨浪中被戏弄着。我们常说,人类是最强大的,可此时此刻,人与海洋相比较,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
在人们赞美好望角的同时,我和我曾经风雨同舟的同事曾有过魔域般的亲身经历,生死之旅的体会,使我领教了好望角。
此时,船员们除了值班的,都趴在床上不动了。由我负责的气象传真从早开到晚,不时传送着开普敦气象台播发的大势分析、高空气象云图。船长在气象传真图上描画着本船的位置,镇静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忧的神色。船体剧烈地左右摇摆,如果此时船舱的货物移动则很可能引起船体倾斜,甚至翻沉。生活区内响起“锅碗瓢盆”交响曲和船体的“嘎吱”声,海面上能见度很低,驾驶员不得不将两部雷达都打开了,此时,由我管理的助航仪器,都处在紧张的运作中,我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心,生怕此时发生意想不到的故障。
由于大西洋与印度洋海浪的碰撞,好望角的涌是无规则的,这时整条船就像一个乱抖动的筛子,当左右摇摆超过30度时,船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很多船员已坚持不住了,每个人的大脑都晕沉沉的,我敢说,此时即便是一个天才的作家和记者大脑也是空白的,更何况他们与船员相比,更是不堪一摇。超过35度时,失去平衡的身体一忽儿被撞到墙上,一忽儿又被重重地扔到机器上,很多人不得不死命地抓住一个固定的物件。大家都仿佛在做着噩梦,很多人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晕船厉害的船员在一个固定的位置绑着一个桶,吐完了,抬起头喘着粗气,然后 再吐,直至吐出胆汁。那时我从二级报务员刚刚提升为一级报务员,不得不把自己捆绑在工作台上,刚一趴在桌面上,就被船长发现了,他目无表情地说:“你只要在这个位置上,船越晃你就越不能趴下。”我当时心里恨得痒痒的,“真无情!”我从国际遇险频道上收听到一条外国船发出的SOS遇险求救信号,例行公事地向船长汇报时,船长理都没理,我知道,我们自身都难保,安全押在一个 “赌”字上,哪有能力伸出援助之手?
中午时分,海面上的风浪渐渐小了些,但船还是晃个不停。远处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好似海龙王惹恼了雷公,一片孤立的积云下,正下着滂沱大雨,大海就是这样喜怒无常。餐厅里的服务员在餐桌上铺一层湿棉布,这样放在上边的菜盘子还得有专人看管,才不会被甩到地上。每个人都没什么胃口,有些船员刚刚将食物放进嘴里,一扭头,便又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这东西相互传染,你吐他也吐,顿时,餐厅里怪味弥漫,人还哪有胃口?此时,航海者的那种浪漫情调早已荡然无存,身体的疲劳和神经的紧张都达到了极限。我因受了一肚子委屈,便大口大口吃别人不愿动筷子的菜,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几年后,早已习惯在茫茫大海中生活的我,不管是怎样的大风大浪,酷暑严寒,也不再晕船,照吃照喝,当回首往事的时候,我还真得感谢那位“无情无义”的船长呢。
好望角的由来
翻开航海史,不知有多少船只在此葬身海底,不知好望角带走多少航海家、探险家的梦。历史无情,无需杜撰。
在15世纪下半叶,随着北欧海盗探险发现新大陆,纷纷扩大殖民地,发外财的兴起,欧洲各航海强国都做着同一个航海梦。葡萄牙国王若奥二世决定寻找一条通往东方印度的航道,妄图称霸海外。1486年,若奥二世国王派遣了著名航海家迪亚士为首的探险队,从葡萄牙出发,沿着非洲西海岸航行,探索开辟通往印度的航道。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航程,当船队由大西洋转向印度洋时,遇到汹涌的巨浪袭击,几乎整个船队遭到覆没。迪亚士率少数亲信,死里逃生***到非洲南端岬角处,失魂落魄的迪亚士将其登陆的岬角命名为“风暴角”,让人们永远记住这里风暴巨浪的威力。后来,这支船队返航回国后,迪亚士向国王汇报风暴角的历险经过时,国王对这个令人沮丧的名字极为不满。为了急于打通驶向东方的航道和鼓舞士气,国王下令将“风暴角”更名为“好望角”,寓意通过这里前往东方就大有希望了。在国王死后的第三年,由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率领的船队,经历了战狂风斗恶浪的艰苦航程,终于打通了葡萄牙经好望角到达东方的航线。
原来好望角的终年狂风巨浪,是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有着密切关系,这里终年西风劲吹,风暴频繁,巨浪滔天。常年的西风,把海水也驯服得环绕地球由西向东奔流,形成了著名的“西风漂流”。这是由于低纬度的热能在向两极输送过程中,相当大的部分要消耗在这里,同时南极冷空气不停地向外扩散,在这两股冷暖差别较大的气流夹击下,中纬度地带就成了温差最大的地区,冷暖气流不断交汇运动,导致风暴巨浪频发。也可以说来自印度洋温暖的莫桑比克厄加勒斯洋流和来自南极洲水域的寒冷的本格拉洋流的汇合后互不相让,就像两股土匪为争一块地盘大动干戈,大打出手一样。
在苏伊士运河未开通之前,所有东西往返船舶必得经过好望角,自从苏伊河开通后,走好望角的船只越来越少,但是,凡是不能通过苏伊士运河的几十万、上百万吨的超级油轮、矿石船、散货船,还得绕道南非好望角这条古老的东西方航线,所以好望角至今仍然是世界贸易主航线。
原来美如斯
凡是到开普敦的游客,无论如何也要亲身到此“好望”一番。有人说,到南非如不到好望角就等于没有到过南非,好望角就这样被炒得名满天下。 从开普敦到好望角全程60公里,约需一个半小时。沿途景色如画,景观之丰富,有如整个南非的缩影。难怪有的游客说这段时间你如果在车上睡着了,那可就亏大了。因为一路上有太多的景点和自然景观,有沙滩有海风,有明媚的阳光。还要过一个举世闻名的“查尔曼山道”。这个山道右侧离海面150米,左侧是高达300米的崖壁,在险要中给人以刺激,在刺激中给人以美好的享受。穿过7680公顷的保护区,与狒狒、非洲旋角大羚羊等动物打过招呼,远远就会听到涛声了,这是大西洋与印度洋撞击的涛声,它会撞击每个游客的心灵。好望角有一块天然巨大的鳄鱼状石头伸向大西洋,这块石头鳄鱼惟妙惟肖,似乎是借了大西洋的灵气爬上岸来。不同肤色的游人都奔好望角而来,大西洋那墨绿色的浪涛托起白色的浪花,轮番拍打着岸边嶙峋怪石,群群海鸟追逐着浪尖俯仰嬉戏。一块黄色木牌上写着:好望角/南纬34度21分26秒/东经18度28分25秒。这就是令人神往的大西洋与印度洋汇合处的好望角,有让人不可思议的刺激。巨浪冲击岩石又被击碎而溅起的白浪是那么悲壮,可是还是一浪接一浪,前赴后继,永不言败,永不言悔。每年夏季11月至来年3月,强劲的东南风持续不断地扫过好望角,时速可达120公里,能掀起滔天巨浪。大风使人类的活动受到严重的影响,如果你查看海图,能叫你望而生畏、怯步不前,因为大洋下面的沉船太多,但实际上,因为风大浪急水深,沉船早已移动了位置,有的已莫明其妙的不知去向,水下就是这么神秘莫测,好望角水域,永远是一个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地方。
这里还有一座1857年修建的古老灯塔,建在海拔224米的高处,称为开普点的地方,这座具有148年历史的灯塔虽然早已退出导航舞台,但还是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年复一年守卫着好望角,他像一个忠诚的卫士,不需要任何功勋章,只有它才是好望角行船凶险最好的见证人,它曾经为航海人导航,指点经纬,我想凡是到过好望角的船员,见到它都会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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