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航塞纳河

　

□ 李建中

 

    对法国著名的塞纳河仰慕已久，从各种资料中了解到她有如油画般的美景，是法兰西文化的聚集地，流经的巴黎盆地是法国最著名的农业区……今年初春，我们船在塞纳河内港口鲁昂装货，使我得以亲眼目睹了塞纳河的旖旎多姿，感受到她那浓郁的欧洲风情。航行于青山绿地间的塞纳河中，就像是一次浪漫的旅行，令人久久难忘。

    从比利时的安特卫普港到塞纳河口只有20小时左右的航程，但由于当时北大西洋上强劲的冷高压频频东移，整个英吉利海峡处处白浪翻卷，我们凌晨从安特卫普出发，到达塞纳河口已是次日中午时分。带着一路摇晃颠簸的疲惫从海上进入河道后，水面马上平整如镜，人的精神也立马清爽起来。我们的船顶流而上，两岸低矮的小山、麦地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接。初春的山坡上，树木已开始褪去金黄的颜色，正在换上青绿的外衣；偶有绿草地从中闪出，可以看到***在初春的阳光下怡然自得地踱步。对岸则是一大片的麦地，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岸边的河堤并不高，同时也兼做沿江公路。公路边星罗棋布着一些小镇，依稀可以看到有垂暮的老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悠然地享受着这自然的美景；快乐的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叫着、闹着；幸福的情侣依偎在树林里，低声倾诉。真是一派美丽的田园风光！镇上的房屋大多是小楼，屋前草坪，屋后花园，而每一栋小楼看上去都似乎有段不寻常的历史，典雅的造型让人想起欧洲中世纪的古建筑，深色的青墙则见证着塞纳河昔日的风采、今日的繁华。塞纳河两岸的青山绿地并不是一味地重复，而是交替出现，一会儿南岸绿地、北岸青山，一会儿南岸青山、北岸绿地，而河水就像一位文静的淑女，躺在青山绿地的怀抱里，千年万年地被呵护着，静静地流淌。

    航行约30公里后，塞纳河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两岸烟囱林立，厂房聚集，每处厂房前都建有码头，供小吨位的驳船靠泊作业，河道中驳船熙熙攘攘，却又井然有序。来往于两岸间的轮渡穿梭而过，横跨塞纳河的钢铁大桥上汽车川流不息。法国早期的纺织业、食品酿造业分布于塞纳河两岸，依靠河道便利的交通条件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今日法国的工业中心……在这样忙碌的气氛中回想之前宁静的田园风光，使人顿有时空交错之感。

    塞纳河起源于海拔471米的朗格勒高原，一路弯弯曲曲流向西北。与全长3690公里的伏尔加河相比，她776公里长的身躯委实过于文弱，最窄处不到200米，最宽处也不过500米左右，但其下游河水很深，高潮时可供吃水10米的海船航行110公里直到鲁昂港。不过，自鲁昂到闻名遐迩的巴黎还有200多公里的水路，则只可供几千吨的小船航行了。看着这条通向巴黎的黄金水道，我仿佛听到了巴黎公社革命的隆隆炮声，看到了灯红酒绿的香榭里舍大街，还有埃菲尔铁塔，凯旋门……真是一条让人浮想联翩的河！

    在鲁昂港停留一天后，次日子夜，我们顺流而下。此时的塞纳河褪去了白日的繁华和喧闹，整个河面一片寂静，只有岸边的灯标闪烁红、绿光芒，指示着河道的走向。我们航行在河水的柔波里，两岸的青山、麦地、城镇、码头依次向后退去。轮船前进激起的涛声仿佛少女的轻声叹息，如歌如诉，如怨如慕，似乎在追忆往日灯光桨影的美好岁月，又好似在低语塞纳河又迎来了如画的春天。

    船航行到出口处已是黎明时分，强劲的西北风迎面扑来，海上处处浪花飞舞。我们又迎来了新的航程，而冬晨的塞纳河依然在沉睡，仿佛大海上的狂风和波涛都与她无关，无论海上多大的风浪都无法惊醒她甜美的梦境。回望河口处的法国第二大海港勒阿弗尔港，港口灯火通明，映照着静静流淌入海的塞纳河水，仿佛是在祝福她们在大海的波涛中越走越深沉，越走越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