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车
自从昨天深夜老公千里电波带来了靠港信息后，小米情绪非常好，脸上如绽开的一朵鲜花，嘴里面哼着快乐的歌曲，做事也欢奔乱跳，她把宝贝抱在手里，用手轻轻地捏着宝贝的脸蛋，又俯身将嘴贴在宝贝的脸上“吧哒”就是一个亲吻。她觉得这个亲吻就好像吻在老公的脸上。她看着宝贝有点燥热了，红着脸逗宝贝。宝贝被逗得咯、咯、咯乱笑。
小米对着还没有感觉大人情感的宝贝说：“宝宝，你知道吗？***爸就要回东方市了，他靠在东方大港。很远，回不了家，我们就去见他好不好？上爸爸的大轮船！唉吆，要和爸爸见面了，你高兴不？你愿意和妈妈一块儿去见爸爸吗？***爸说他很想你呀。”
宝贝在小米的逗弄下四肢开始张牙舞爪了，一岁的小孩大概也懂得了“爸爸”这个词的概念了。宝贝开始学走路了，小米搀着宝贝的手：“宝贝到了爸爸船上你可要表现好一点啰，自己走到爸爸跟前好不好？我带你去见爸爸，可不要惹爸爸妈妈生气了。”
小米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好不容易走超市，兜商店才虚度了一个白天。到了晚餐时分，手机响起来了。小米手里还抱着宝贝，一只手抓起了手机：“喂，是老公吗？”
对方开口一头雾水：“什么老公、老公的，你尽想着老公，把老妈都忘了！”
“妈啊！是你啊。人家现在嫁人了，当然老公优先啰。妈，后天早晨小麦回东方市了。”
“什么？小麦回东方市了，下船不？出去好一段时间了，你呀，就是当初不听老妈的话嫁给了老是不回家的男人，现在急了吧，见不着就像丢了魂似的。”老妈还在抱怨小米。
“妈，我喜欢他，他肯定将来有出息，也会陪我的。”小米噘起了嘴巴对着手机。
小米妈叹了一口气：“也是的，只要你们好，我瞎掺合干啥？你带孩子一起探船？”
“对的，小麦出去5个月了没有见着儿子，他希望我带着宝贝一起去。”小米答道。
“我来帮你整理带的东西，还有你怎么去东方大港啊，听说很远的，也没有汽车进去。”
“妈，小麦说公司有班车去东方大港，我到公司乘他们的班车进去。”小米觉得很方便。
“那好，明天我到你家来准备一下，顺便给你看家，大老远的去东方大港作孽啊。”
“妈，你就少说几句好吗？这就叫离别亦惜，相逢亦乐，我们高兴都来不及。挂了？”
没等小米妈说话，小米就把啰嗦的老妈给断了。不想刚断了老妈的电话，手机又响了。小米一看来电显示，乐呵呵地对着宝贝说：“呵呵，***爸来电话了！宝贝你先听爸爸电话？”
这是小米老公小麦从广州港打来的电话，此刻他正为刚才小米电话老是占线心里不快呢，他听到电话的那头的声音：“宝贝，快叫爸爸，爸……爸。”宝贝跟着小米咕哝着发出了口齿不清的话音：“嘿、嘿，爸……爸。”小麦马上将不快消灭在心里了。他听到老婆的声音了：“喂，老婆，刚才你怎么老是忙音呀，我打了好长时间了。”小麦口头上还在抱怨。
“老公，你不知道呀，刚才我妈打电话来，啰嗦了很长时间，这不，刚断线你就打进来了。” 小米有点委屈地声调把小麦想责备的底气全部冲没了，怜香惜玉的情感油然涌上口头了：“小米，后天下午我们可以到东方大港了，估计直靠码头。大概在晚上5点钟可以靠好码头了。你后天中午到公司门口，那里有公司接送船员的班车到东方大港。”
“那好，我后天中午吃好午饭就到公司去。不知道班车会等我们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了候车地点了，可是眼巴巴地看着班车开走了，我拼命叫停，班车就是不停。”
“老婆，别做梦了。你就到那里去吧，船上有很多家属一块儿过来。你不会寂寞的。”
“好吧，老公我就按你的办法做。老公，老公我爱你，吾弥陀佛保佑你！你想我吗？老公，我想让你抱抱我。我无法再忍受了。”
小米又在电话里向老公发嗲，渴望久违的***，渴望和老公缠***绵了。
小麦在电话那头轻声轻语地说：“老婆，你不怕被别人听见？我告诉你，到了船上我折腾死你，让你永远记住在船上你受到了你老公猛烈***，让你销魂蚀骨终身难忘。你可不能乱叫呀！我们船上墙壁隔音可不好，隔墙有耳。传过去别人会笑话的，以后我还不被弟兄们侃死了，你知道吗？船上的人就特别喜欢拿人家的老婆说笑话，还攀比谁的老婆美丽呢？”
“老公现在提倡不折腾了。你就响应号召悠着点好来。不过我喜欢和你折腾，我要你折腾，我就喜欢！让别人听去好了，他们也可以叫老婆过来啊！”小米撒娇的本事超过了小麦。小麦再也没敢无遮无拦的胡诌下去，当然也没有小麦这样的不要脸，脸皮厚。
“你不要脸！”小麦捂住手机，轻轻地送上一句，然后嘴巴里面发出“吧嗒”轻吻声。
第三天中午小米和小米妈吃好午饭后就开始准备出发了。小米大包小包，还把宝贝也当成了包裹背在后背。小米关上了家门，让小米妈送到到小区大门，在路旁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即将与丈夫会面的喜悦坐在后排座位上：“到北外滩！”小米不假思索就命出租车司机。
在北外滩的公司门口到了，小米见到比她先到的一群姐妹在班车旁边正在和班车司机唧唧喳喳地交谈着：“啊呀，我已经跟你们家属说了吗，这是接送船员的班车，我们不能接船员家属进港的，你们怎么还不听呢？”
小米刚到还没有搞清楚班车司机在说什么话，听说话的口气好像司机不让家属乘班车，难道这班车不能送我进东方大港？班车为什么不能接家属呢？小麦怀了一肚子疑问。
“你们家属再听我说一遍，我们领导说班车只能到港内接船员回家，不能接家属进港上船。再说，领导不同意，出了事情怎么办，我担待不起船员家属。还有东方大港进港手续很烦，我也不好带你们进去啊！如果带你们进去了，大桥上还要检查，除了海员凭证件进港外，无关人员一律不能进港，即使进去了，也只能到旅游点，港区大门也不能进去。”
“司机，我们不是无关人员，是海员家属，我们都和他们有关啊。司机，你知道我们当海员家属有多难，老公一出去几个月都没有见面，现在回到东方市了，回到了家门口了，还不让进港区探船。你们领导不是一直说船舶就是我们老公的家，现在我们有家不能回，这算什么家啊？”
小麦终于明白了司机不让乘班车的原因了，她辣手辣脚地提出了疑问。
司机摇摇头：“我何尝不想带你们进港，你看我空车开进去接船员，他们能够下来多少呢？都要当班！都要工作！几个船员能回家啊，何况集装箱船舶靠泊时间很短。”
“是啊，还是司机理解，我老公就是因为要当班才让我去探船啊。”一位家属眼睛红了：
“我好不容易从江苏淮北赶到东方市，现在却不能上船。我不知道公司领导怎么想的，他们有没有妻儿老少，他们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一点人道啊。”一位海嫂带着焦虑说。
小米抱着宝贝吃力地说：“司机大叔你就让我们上去吧，反正空车进去。不是说船长已经通知你们车队了要接船员，你还是做好人接我们进去吧。”
“船长通知我们车队领导了，我们领导也请示了公司领导了。公司领导说了，绝不开这个口子，船员上船主要的工作就是工作，要和家属团聚这是私事。
另外一个海嫂说：“你们公司领导怎样一点人道都不讲啊，现在监狱的犯人都有周末探亲了，我家做船员是为国家，不是犯人，怎么不能探船呢？有你们这些公司领导这样做的？
司机摇摇头：“唉，我也就是因为家属不能上船探亲才决意不上船的，当班车司机的。不让家属上船的文件发了几十年了，年代都变了。据说交通部和国家出入境管理部门发文公告了海员家属可以上船、随丈夫出海工作了，对面远洋公司家属都能跟船了。我们公司还一个劲地抱牢文件决不松动。可惜啊，很多年轻人受不了折磨都离开船舶了。”
小米和那一群探船的海嫂都非常失望和沮丧，没有人拿主意了。小米连忙拿出手机和老公打了电话。老公的船正在进港手机关了。小米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司机抬头看着手表，对着一群海嫂说：“大嫂和小妹们，原谅我不能带你们进去，我也是干活吃饭，为了一只饭碗才当班车司机的，别怪我啊！”司机登上了驾驶座位发动了汽车，他准备出发了，他看着车下几十双渴望地眼睛，摇摇头叹气。
“那我们怎么办？”来自江苏淮北的海嫂万念俱灰，提了行李想回火车站去了。
“大嫂，回来，我们想办法自己去！”小米一手抱了宝贝，一手扯了大嫂的行李。大嫂眼泪汪汪地说：“小妹，谢谢了。我老公公休后，我再也不愿叫他上船了，这日子怎过啊。”
“我们乘出租车进港去，我们就当旅游者身份进港，然后再想办法。”小米激昂地说。
“噼气”，班车倒开过来。司机开了车门说：“上车吧，我送你们进去。如果领导知道了我就不干了，这是在折磨我的良心啊！这样，我送你们到东方大港附近的旅游车站，你们坐旅游车进去，然后我在旅游点等你们，你们办好登轮手续后再带你们到港区去！能否进去就看海嫂你们的造化了。”司机动了恻隐之心，他也觉得空车到东方大港去实在对不起曾经自己也是海员的身份，他同情海嫂们千里迢迢来到东方市坚决地探船，为海嫂们坚贞的感情所感动了。他豁出去了，他决心实现海嫂们探船的愿望。
小米和海嫂们有序地进入了班车，宝贝地脸上露出了逗人的微笑，海嫂们刚才阴霾的脸上乌云暂时移开了。司机一张严肃的古铜色的脸注视着A2公路上每一个路牌，班车向东方大港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