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亡人
每年的这一天,我的心会和天空一样飘着凄清的冷雨,习惯在这样的雨天去看你,去看这雨天的海。你说雨天的海是矇眬的,就像你当年离去的背影成为我永远的守望。
感受着散落的雨飘在我的心里,就像远去的灵魂,在灰色的海面上舞动,直到你把我从***的哭泣中唤醒。
空泛迷惘的海面上,起伏的波浪一次又一次地在灰蒙的天际中肆意地铺开。雨声低落而深沉地在我的瞳孔放大成起伏的波涛。几只海鸟在你起伏的纹络里飞来飞去,时而鸣叫、时而低声交谈。站在沙滩上,听着小雨滴溚、滴溚地打在那把小红伞上,在这样的一个雨天,海边很少有人,就连那些平日出海的渔民也早早地收起渔网回家了。几艘小渔船在海边上荡来荡去,连同那些系着的缆绳飘忽忽地撞在我忧伤的心里。
整个海滩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哭泣,那纸折的小船轻轻地在我手上漂去。我们的爱情没有了雨中浪漫的情调,也没有***,与子携老的那份***的相思守候。在这样的雨中,我就像一只从丛林中飞来的小鸟,衔来一枝返青的翠柏,在不属于我的那个海面上,为你搭起一座回家的桥。
在这样的雨天,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你的名字,可是,除了这灰色的海面对我报以冷漠的嘲笑,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听不到你***的叮嘱。十五年来,我就这样一个人去想你、等你。可为什么在那个深秋的夜晚,东南亚的某一条航线上,你残忍地把我们的爱情,丢在风里,让我一个人忍受着爱情的苦难与煎熬。
冷清的泪就这样滑过我的脸颊,也滑过我心灵最苦涩的忆念中。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痴迷远方那片海,为什么这样一如既往地守着她,就像守着你——我年轻的爱人。
雨中的海是属于你生命的归宿,而我是你那场劫难之后的——未亡人。在那样的一个雨天,黑色的海面,咆啸着吞噬着你的生命,也吞噬着我们的感情。从那时起我们的情感定格在你27岁,我永远的悲哀中。从那天起,我在雨中独自撑起那把小红伞,站在遥海相望的海滩上去想你。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为我披上那件温暖的蓝风衣,也没有人像你一样牵着我的手,在雨中海滩上漫步驻足,我的孤独随你的离去在两个世界里寂寞地漫游。
我们的海和我们的雨,依然在心头飘飞了这么多年。可你会回来吗?为你投下的那些漂流瓶,你可曾收到,引航灯下那红丝巾你可曾看到?那是当年守在家门口的我,接到你遇难的通知时,用眼泪为你系下的红红的红丝巾,我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口,我怕你回家的脚步再一次迷失在黑夜的苍穹中。
你说过,你最喜欢红色,可生活却让你选择了蓝色的大海,选择给了灰蓝相间的远洋船,从你上船第一天起你就爱上了大海,开始你的蓝色之旅。那时,我是你最美的准新娘,只等你那次远航归来,做你幸福的新娘。你说我们前世就已约定,今生的情缘。我是你指尖上那颗有生命的三生石,可为什么,你要用生命的代价还我们今生的承诺?
还记得当年为你穿过的那件洁白的婚纱吗?你说过,返航的时候把我接到船上,在船上你要为我们的爱情举行一场圣洁的婚礼,让大海为我们的爱情作证,让飞舞的海鸥为我们祝福,可为什么你会撇开我,独自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与苍茫中。如今,那洁白的婚纱还挂在我们的衣柜里,连同你那件湛蓝色的礼服。你知道吗?在想你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孤独,十五年了,只要想你,我就会到海边来看你,把那一艘艘纸折的小船放在海面上,只等你撑船为我而来。亲爱的,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走了这么久,还不见你归来?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还会牵着我的手,朝向太阳温暖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也没有离开过这片海,我怕你回来时找不到家那个路口,怕你找不到家里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我。那个被你称为温暖的小窝,已经按你当年设计的方案装修好了,在绘有红帆船的房间里,你的照片我放大成你微笑的目光,摆在我们的卧室里。想你的夜晚,我就和你说着思念的故事。还有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宝宝,她说,她一定要等你回来,她才能来到这世上。可你听见吗?你说过,在我想你的时候,就面朝大海,轻声地与海鸥交谈,那些精灵的使者就会把我的心愿带给远方航行的你,它们是不是不止一次地飞在你的沉睡的地方?林,你知道吗?这些年你的背影已经成了我无言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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